第12章 毒瘴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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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动山摇！ 整个黑髓矿渊仿佛一头发狂的太古凶兽，在黑暗中剧烈地痉挛、咆哮。岩壁疯狂震颤，巨大的裂缝如同黑色闪电般四处蔓延，无数碎石如雨点般砸落，将狭窄的矿道堵塞，也将躲闪不及的矿奴砸得头破血流，甚至埋入废墟。 轰隆隆！！！ 地底深处传来的轰鸣一声响过一声，沉闷而恐怖，仿佛有巨大的齿轮在碾磨岩石，又似熔岩在奔涌冲击。每一次震动，都让人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快跑！往上层跑！” “塌了！要塌了！救命啊！” “监工老爷！救救我们！” 绝望的哭喊、惊恐的尖叫、痛苦的呻吟与岩石崩裂的巨响混杂在一起，谱写成一首地狱般的死亡交响曲。矿奴们如同受惊的蚁群，在剧烈摇晃、不断坍塌的矿道中盲目奔逃，互相践踏，秩序彻底崩溃。 陈夜死死背靠着一处相对坚固的岩壁凹槽，星辰真元灌注双腿，如同生根般稳住身形，躲避着落石。他的脸色凝重至极。 这绝非普通的地动！震动源来自极深的地底，而且带着一种极其不祥的、毁灭性的韵律！ 更可怕的变化随之而来。 随着震动的持续，矿道岩壁那些原本沉寂的黑髓矿脉，仿佛被这狂暴的地动激活了！肉眼可见的、浓郁如墨的黑灰色毒瘴，如同被压抑了万年的怒潮，疯狂地从岩壁裂缝、从矿脉深处喷涌而出！ 眨眼之间，矿道内的毒瘴浓度飙升了数倍、乃至十数倍！空气变得粘稠无比，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足以瞬间让凡人毙命的恐怖毒性！ “嗬…嗬嗬……” 不远处，那个之前倒地抽搐的老矿奴，甚至连挣扎都来不及，在浓度骤增的毒瘴中，身体迅速发黑、僵硬，瞳孔涣散，彻底没了声息。 更多的矿奴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地倒下。他们长期被毒瘴侵蚀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惨叫声迅速稀疏下去，不是因为逃走了，而是因为…死光了。 即便是陈夜，拥有星辰真元护体，此刻也感到极大的压力！那冰冷死寂的星漩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拼命吞噬转化着涌入体内的狂暴毒瘴，但转化的速度几乎跟不上毒瘴侵蚀的速度！ 皮肤传来针刺般的灼痛，肺部如同被灌入熔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视野开始模糊，头晕目眩。 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他强忍着不适，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向上层的通道多半已经堵塞或挤满了绝望的人群，而且监工们恐怕早已封锁了通路，绝不会允许毒瘴跟着矿奴涌上去。 唯一的生路，或许是…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那条通往深渊下层的、疤鼠曾将他逼入的险峻小路！那里地势更低，毒瘴是否会更加恐怖 不！不对！ 地底震动和毒瘴喷发似乎有某种规律…像是…潮汐一波强于一波，但在两次剧烈喷发的间歇，似乎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回吸减弱期！ 赌一把！ 陈夜死死盯着岩壁缝隙中毒瘴涌出的浓度变化，计算着那稍纵即逝的时机！ 就是现在！ 在一次剧烈的喷发稍稍平息的刹那，他猛地深吸一口相对“稀薄”的空气，体内星漩催动到极致，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不再向上，反而朝着那条通往更深深渊的小路疾冲而去！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在坍塌的矿道和倒毙的尸骸间灵活穿梭。 几个同样在绝望中注意到这条小路、试图赌一把的矿奴，看到他的举动，先是愕然，随即也咬牙跟了上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深渊的恐惧。 陈夜没有理会身后的人。他率先冲到了那条陡峭小路的边缘。 下方，黑暗如同巨兽张开的口器，涌上来的毒瘴似乎更加浓郁，但仔细感知，其波动果然与上层略有不同！似乎因为更深，受到地底震动的直接冲击反而小一些，毒瘴的喷发和回吸显得更有规律！ 他毫不犹豫，再次看准一次毒瘴回吸的间歇，纵身向下跃去，手脚并用，快速向下攀爬。 跟来的几个矿奴有样学样，但其中一人在跳跃时稍稍慢了一步，恰好撞上了一股新涌上来的毒瘴浓潮！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只持续了半息便戛然而止。那矿奴的身体在空中迅速变黑、萎缩，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直直坠入下方无尽的黑暗之中。 其他几人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发软，几乎抓不住岩壁。 陈夜心头一凛，更加小心地感知和利用毒瘴波动的间隙，加快了下落的速度。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 越往下，光线越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毒瘴的浓度总体更高，但那潮汐般的波动也愈发明显。在一次剧烈的回吸之后，他猛地发现侧下方不远处，有一个被崩塌巨石半掩的、黑黢黢的洞口！那里的毒瘴波动似乎异常平静！ 机会！ 他立刻调整方向，朝着那洞口攀爬而去。 就在他即将靠近洞口时，脚下的一块岩石突然松动脱落！ 身体骤然失衡！下方是毒瘴翻涌的深渊！ 危急关头，陈夜猛地将星辰真元灌注五指，狠狠插向身旁的岩壁！ 嗤！ 五指如钩，竟硬生生抓裂岩石，稳住了下坠之势！但巨大的冲击力依旧让他整个人重重撞在岩壁上，喉头一甜，内腑受震。 他强忍剧痛，趁机猛地发力，荡向那个洞口，狼狈地滚了进去。 洞口不大，里面似乎是一处不大的天然石窟，入口被几块坠落的巨石挡住了大半，反而形成了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这里的毒瘴浓度竟然奇迹般地远比外面低得多，空气虽然依旧污浊沉闷，却足以呼吸！ 暂时安全了！ 陈夜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嘴角溢出血丝。他迅速检查自身，只是内腑受到震荡，并无大碍。星辰真元正在快速修复伤势。 洞外，地动的轰鸣和毒瘴翻涌的嘶嘶声依旧恐怖，但却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喘息稍定，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救了他一命的石窟。 石窟不大，只有丈许见方，看不出人工开凿的痕迹。岩壁粗糙，地面堆积着一些碎石和厚厚的尘埃。 他的目光扫过洞窟角落，忽然猛地一凝！ 那里，在尘埃和碎石的掩埋下，似乎半掩着一具…人类的骸骨 骸骨早已彻底枯朽，衣衫褴褛，几乎与尘埃同化。但吸引陈夜注意的，并非骸骨本身，而是骸骨的手指骨，正死死抠着地面岩壁的一道缝隙。而在那缝隙之中，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萤石和星辰光芒的、淡淡的青铜色毫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那是什么 陈夜的心跳陡然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屏住呼吸，拂开表面的尘埃。 看清那事物时，他的呼吸骤然停止！ 那并非什么珍宝，而是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不规则、仿佛从某件更大器物上碎裂下来的…青铜残片！ 残片表面，铭刻着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无数倍的、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此刻正随着外界毒瘴的潮汐波动，极其微弱地、一明一暗地闪烁着那淡淡的青铜毫光！ 一股难以形容的、古老、苍茫、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神秘道韵，从这块小小的残片上弥漫开来。 陈夜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吸摄进去！丹田内的星漩更是前所未有地剧烈震颤起来，不再是渴望，而是一种…仿佛遇到了某种本源力量的共鸣与…敬畏 这绝非黑髓矿渊应有的东西！甚至可能…远超那具星骸的层次！ 地底异动，毒瘴潮汐，神秘洞窟，古老残片… 陈夜伸出手指，颤抖着，缓缓地，向那点青铜毫光触去。 指尖即将碰触的刹那 轰！！！！！！！！！ 一声远比之前所有动静都要恐怖、仿佛整个矿渊都要彻底崩塌的巨响，猛地从地底最深处炸开！整个石窟剧烈摇晃，更多的碎石从顶部落下！ 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沛莫能御的恐怖吸力，猛地从石窟深处、从那青铜残片所在的缝隙之后爆发出来！ “呃！” 陈夜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被那股可怕的吸力猛地拽起，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瞬间吞没进了缝隙之后那片更加深邃、更加未知的黑暗之中！ 手中的青铜残片毫光大放，将他彻底包裹。 下一刻，地动骤然停止。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矿渊各处留下的狼藉和无数尸骸，证明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