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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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角村从未如此热闹过。 村民们自发地张罗起来，在村中空地上摆起了长长的流水席。 家家户户都拿出了自己的余粮，各村的乡亲也纷纷贡献带来的食物。 虽然菜肴远谈不上丰盛，多是些农家土菜，但那份由心而发的喜悦和感恩，却让整个宴席充满了热闹和喜庆气氛。 欢声笑语取代了往日的压抑，孩童们追逐嬉闹，大人们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叶长青和锦璃被这盛情包围，推辞不过，也只得入席。 这是叶长青第一次体验异世界的“吃席”，虽无山珍海味，却胜在这份质朴的热情和浓浓的烟火气，让他觉得格外舒心。 席间，那条巨大的鲶鱼精尸体依旧被叶长青放在村口显眼的位置。 它不再是令人恐惧的“河神”，而是成了村民宣泄多年积郁的靶子。 几乎每个到来的外村人，在激动地拜见过仙人后，都会忍不住走到那庞大的鱼尸旁，狠狠地啐上一口，再用力地踹上几脚，嘴里骂着“害人的畜生”、“吃人的妖怪”，仿佛要将这些年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恐惧都发泄出来。 一时间，村口竟成了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酒过三巡，有年长的村民激动地提议：“仙人恩德，如同再造！咱们得给仙人立庙塑像，日日香火供奉，让子孙后代都铭记仙人大恩！”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许多村民的附和。 叶长青一听，吓得差点被一口米酒呛到，连连摆手，声音都提高了些许：“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我二人只是恰逢其会，举手之劳罢了，万万不必如此。建庙供奉太过折煞人，此事休要再提。” 村民们见他反应如此激烈，言语间极为不喜，这才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心中那份感恩之情却更深了。 又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当场跪倒在地，恳求叶长青收他们为徒，想学那飞天遁地、降妖除魔的本事。 小石头的父亲更是心思活络，拉着刚刚苏醒、还有些懵懂的儿子，对着叶长青连连作揖：“仙人救了小儿性命，我父子二人无以为报！就让这孩子跟着仙人，做牛做马，侍奉左右，还请仙人成全！” 叶长青看着眼前跪倒的一片人，只觉得头大如斗。 他拉起跪着的人，态度温和却无比坚决：“诸位乡亲，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我二人闲云野鹤惯了，实在无意收徒，更无需仆从。大家的好日子才刚开始，让孩子们好好长大，孝顺父母，平安喜乐，便是最好的报答了。” 他和锦璃本是游历至此，只想过二人世界，收徒之事太过麻烦，自然不会应允。 阿桂婶抱着小角儿站在一旁，看着那些想拜师的人，眼中只有纯粹的感激和敬畏。 她从未想过让小角儿去攀附仙人，只觉得她们母女能得救已是天大的福分，不敢再有半分奢求，只是一个劲地对着叶长青和锦璃的方向道谢。 宴席终有散时。 热闹过后，叶长青看着村口那散发着冲天腥臭的巨大鱼尸，眉头微皱。 这妖物不仅气味熏天，其血肉鳞甲对凡人而言更是剧毒之物，长久放置，遗祸无穷。 更主要的是，那鲶鱼精临死前提及的“曲乐宗宗主”始终是个隐患。 他们二人自然不惧，但若对方迁怒报复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叶长青不再犹豫。 指尖一缕火焰飞出，不过片刻功夫，那三丈长的巨鲶就被焚烧殆尽，连一丝灰烬、一缕腥气都没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其实早在宴席开始前，他就怕这妖尸的腥气扰了众人，特意让锦璃在周围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除味小阵，这才没影响大家吃喝。 看着那消散的鱼尸，叶长青想了想，觉得还是不保险，琢磨着要不要去曲乐宗听听曲 喧嚣褪去，夜幕降临。 叶长青与锦璃婉拒了其他村落村民热情邀请去“更好”地方住宿的好意，再次回到了阿桂婶那熟悉的小院。 小院里，油灯散发着温暖的光。 阿桂婶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红润光泽，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曾褪去，连哭肿的眼睛也消了许多。 她忙前忙后，又是烧水又是整理，仿佛要将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待恩人。 叶长青看着在灯下安静坐着的小角儿，从怀中取出那枚琥珀坠子。 里面的古玉碎片早已被他悄无声息地取出，替换成了一块蕴含着温和灵气、能缓慢滋养身体、祛病消灾的、并且藏着一点点小惊喜的小灵石块。 以他的手段，外表看起来与之前一般无二，小角儿自然看不出端倪。 他走到小角儿面前，蹲下身，将琥珀坠子轻轻放在她的小手中，温声道：“给，小角儿，大哥哥我说到做到，现在物归原主了。” 小角儿低头看着失而复得的“爹爹的念想”，又抬头看看叶长青温和的笑脸，小手紧紧攥住坠子，大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乖巧又认真地说：“大哥哥，谢谢你。” 叶长青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夜深了，叶长青和锦璃并未打算留宿。 阿桂婶虽然万分不舍，但也知道仙凡有别，不敢强留，只是红着眼眶不断道谢。 就在叶长青二人准备离开时，一直很安静的小角儿忽然跑了过来，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叶长青的衣角。 她仰着小脸，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舍和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声音细细地问道：“大哥哥，大姐姐，以后……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叶长青和锦璃都微微一愣。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沉默。 仙路漫长，凡尘羁绊，这一别，或许便是永诀。 片刻后，叶长青蹲下身，轻轻拂开小角儿抓着他衣角的手，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柔声道：“小角儿，好好长大，好好照顾你娘亲。有缘的话……会有机会再见的。” 锦璃也对着小女孩，轻轻挥了挥手。 不敢再多做停留，叶长青与锦璃的身影在小角儿和阿桂婶的注视下，如同水波般轻轻一晃，瞬间便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恭送仙人！”阿桂婶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再次虔诚地跪拜下去。 小角儿却呆呆地站在原地，小手还维持着抓着什么的姿势，仰着小脸，望着星光闪烁的深邃夜空，大眼睛里映着点点星光，久久没有动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