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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揽舟眼皮抬起,看了她一眼说:“吃不了就算了。” “能吃!能吃!” 赵栖凰生怕他反悔,立刻喊道。 饿死事大,尊严算什么。 她用被绑住的双脚在地上蹬了两下,像只笨拙的蚕蛹,一点点挪到了矮几旁。 赵栖凰跪坐在地上,将绑在一起的双手费力地举起,去够桌上的筷子。 这个姿势十分艰难,也毫无仪态可言。 但她还是成功地夹起了一块肉,颤颤巍巍地送进了嘴里。 卫揽舟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狼吞虎咽,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大帐。 帘帐落下,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 赵栖凰吃的更舒服了。 等她吃饱喝足,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浓浓的困意席卷而来。 她看着不远处那张宽大柔软的床铺,犹豫了一下,还是挪了过去。 管他呢,天塌下来也得先睡觉。 她趴在卫揽舟的床上,脸颊枕着他的被褥,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揽舟处理完军务,回到了主帐。 一进门,就看到赵栖凰正毫无防备地睡在他的床上。 她蜷缩成一团,脸颊睡得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 手脚还被那绸带绑着,睡梦中似乎觉得不舒服,还无意识地蹭了蹭。 卫揽舟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许久。 她还真是心大。 就这么睡着了。 是笃定了他不会伤害她吗 帐外的天光透过帘帐的缝隙,漏进一缕微弱的晨曦。 赵栖凰醒后,她动了动,手脚被绑缚的酸麻感袭来。 她睁开眼,帐内空无一人。 卫揽舟不在。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冷香,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只是当时她睡得太沉,并未察觉。 她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 偌大的营帐,除了桌椅床榻,再无他物。 “咕噜噜……” 肚子又开始抗议。 她扭动着身体,像条笨拙的毛毛虫,一点点“蛄蛹”到帐门口。 费力地用肩膀顶开厚重的帘帐,探出头去。 天已经大亮,营地里却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士兵在巡逻。 人呢 她心中升起一丝疑窦。 赵栖凰正想钻出去,门口两个持戟的卫兵立刻交叉长戟,将她拦住。 “少主有令,您不能离开主帐。” 是卫揽舟的亲卫,一身煞气,显然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赵栖凰打量了他们一眼,又缩了回去。 她百无聊赖地躺回床上。 卫揽舟把大军带走了,却留了亲卫看着她。 这是要做什么 她晃了晃被绑住的手腕,绸带系的是个死结,但并不算特别紧。 赵栖凰坐起身,背靠着床柱,将手腕抵在粗糙的木头上,开始一下一下地磨蹭。 从清晨到日暮。 绸带终于被磨开了一道口子,她用力一挣,束缚应声而断。 她揉着发红的手腕,解开了脚上的束缚。 就在她感受重获自由的滋味时,一阵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帘帐被猛地掀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卫揽舟高大的身影踉跄着闯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军医。 “少主!” 军医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他。 卫揽舟摆了摆手,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布满了冷汗。 他身上的玄色甲胄已经解下,只着一件中衣,左肩到胸口的位置,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赫然在目,鲜血汩汩而出,将衣襟染得透湿。 军医看到旁边呆愣站着的赵栖凰,火冒三丈。 他厉声呵斥:“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没点眼力见吗” “没看到少主受了重伤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快去打盆热水来!” 卫揽舟此时躺在床上,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 见此,赵栖凰没反驳。 她站起身,拎起营帐角落的铜盆,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帐外,夜色深沉。 营地里点起了火把,到处都是伤兵,呻吟声、哀嚎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血与火的焦灼气息。 原来,不是空营。 是所有能动的人,都上战场了。 她打来水,重新回到帐内。 军医已经剪开了卫揽舟的衣物,正在用烈酒为他清洗伤口。 卫揽舟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有额角暴起的青筋,泄露了他的痛楚。 军医一边处理伤口,一边絮絮叨叨地对赵栖凰念叨:“你新来的吧伺候少主可得尽心点。” “我们少主这些年,没少吃苦,身上大伤小伤就没断过。”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指了指卫揽舟的后背。 “尤其是后背这个箭伤,就差那么一寸,就伤及心脉了!” 赵栖凰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 那道狰狞的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他宽阔的脊背上。 她的心一虚。 卫揽舟身上的这些伤,有一部分,是拜她所赐。 那支箭,是她当时为了脱身,拉他挡的。 军医手脚麻利地用针线缝合好伤口,将一卷干净的纱布丢给赵栖凰。 “好了,你来给少主包扎,手脚轻点,我还得去看看外面的弟兄们!” 说完,他便行色匆匆地离去。 帐内,只剩下赵栖凰和卫揽舟二人。 赵栖凰拿着纱布,走到床边,半跪下来。 她垂着眼,小心翼翼地将纱布一圈一圈缠上他的伤口。 他的身体滚烫,呼吸灼热。 或许是太过紧张,又或许是心虚作祟,她手上一滑,不小心扯动了纱布。 “嘶……” 卫揽舟发出一声闷哼,从剧痛中清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幽暗,紧紧地锁着她。 “你想杀了我么” 赵栖凰拿着纱布的手一颤。 她抬起眼,撞进他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里。 不好意思地张了张嘴:“我不是故意的。” 卫揽舟挣扎着坐起身,动作牵扯到伤口,额上瞬间又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赵栖凰下意识想去扶他,手伸到一半,又僵在半空。 卫揽舟看着她有点苍白的脸,对着她身后椅子的方向,虚弱道:“上那边待着去。” 赵栖凰默默地收回手,一言不发地退到营帐的角落,将自己隐入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