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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栖凰听着这话,差点气笑了。 “当初冯芊芊是连夜被赶出府的,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你告诉我,她上哪儿找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仿个一模一样的假货来偷梁换柱” 张婆子的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额头上冷汗涔涔。 赵栖凰心里跟明镜似的。 府里有内贼。 想当初,她不也是花了点银子,就轻轻松松从一个小厮手里,买到了卫揽舟的文房四宝 这相府的下人,手脚不干净的,怕是不在少数。 赵栖凰将花瓶塞到张婆子手里,让她抱好。 张婆子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夫人……” 赵栖凰没有理她,径直对身旁的惊蛰下令。 “去城里最大的古玩行‘百味斋’,就说相府夫人请他们最好的鉴宝师傅来一趟,价钱好说。” “是!” 惊蛰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半个时辰后。 一个山羊胡的老头,被惊蛰客客气气地“请”进了相府。 老头是百味斋的首席大掌柜,姓刘,一辈子都在跟古董打交道。 赵栖凰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刘掌柜,不必多礼。” 她指了指屋里的瓶瓶罐罐,字画摆件。 “有劳你,帮我瞧瞧这些东西的真假。” 刘掌柜哪敢怠慢,连忙擦了擦汗,拿出看家本领,一件一件地细细查验。 一炷香后。 刘掌柜回禀道:“夫人,这屋里的摆设,有八件是仿的,而且还是粗仿。” 一旁的张婆子,脸已经白得像纸。 赵栖凰的脸色却平静无波。 她早就猜到了,站起身,目光扫过院外。 “走,我们去下一处。” 这一查,便是一整个下午。 除了卫揽舟常去的书房、主院和她的揽月小筑,剩下那些平日里不怎么住人的院落,几乎全都被动了手脚。 名贵的紫檀木椅子,被换成了染色的杂木。 府内的字画,被换成了买来的临摹品。 这已经不是小偷小摸了。 她看着满地的假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来人。” 惊蛰和谷雨立刻上前一步。 “在!” 赵栖凰冷声道:“找几个可靠的人,把这些查出来的假东西,全都搬到我的院子里去。” 惊蛰和谷雨领着几个身手利落的侍卫,将一屋子假货往揽月小筑搬,动静闹得不小。 院子里的下人们看得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 这位新夫人,看着年纪轻轻,行事作风却如此雷厉风行。 就在这时,被派去寻库房管事孙婆婆的小红,也气鼓鼓地跑了回来。 “夫人!” 小红的脸蛋涨得通红,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气。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去找孙婆婆要库房的对牌。” 她愤愤不平地告状。 “可她推三阻四,说记不住对牌塞到哪个箱笼里,找不着了!” “她让奴婢先回来等着,等她什么时候想起来,再派人给您送过来。” 对牌找不到了 赵栖凰听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这是她入主相府后宅的第一天。 查出了内贼,揪出了一堆假货。 现在,管着库房钥匙的老人,又跟她玩起了阳奉阴违的把戏。 好啊。 这是合起伙来,给她这个新夫人下马威呢。 赵栖凰本想抬脚去找卫揽舟。 可脚步刚迈到院门口,她又硬生生停住了。 不行。 今天是她接管内务的第一天。 要是刚碰到点钉子,就跑去找卫揽舟告状,岂不是显得她太过无能 卫揽舟连珍宝阁那样的地方都舍得送她。 她也得拿出点真本事,让他觉得这笔买卖,物超所值。 念及此,赵栖凰眼中的犹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与锐利。 她转身,对着院中候着的几个家丁扬了扬下巴。 “你们,跟我走。” 她要亲自去会会这个孙婆婆。 小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夫人,奴婢给您带路。” 孙婆婆住的院子离库房不远,是个清静的小跨院。 人还没到,隔着一道月亮门,赵栖凰就听见了里面传出的闲聊声。 一个苍老又带着几分尖刻的声音,尤为清晰。 “哼,新来的夫人,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想当年,我和老福,那可是从国公府还没抄家时就跟着主子的老人了。” “这府里上上下下,哪根草,哪块砖,我们俩不比她清楚” “这才刚进门几天,府里的人都还没认全呢,就想从我手里把管家权拿过去” 那声音顿了顿,满是不屑地“呸”了一声。 “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旁边立刻有几个谄媚的声音附和起来。 “就是说啊,孙婆婆您才是这府里的定海神针。” “新夫人要是懂事,就该好生敬着您,倚仗着您,这才是正路。” “没错,想拿捏咱们这些老人,她还嫩了点。” 小红在一旁听得气血翻涌,脸都白了,咬着牙低声骂道。 “这个老虔婆!” 赵栖凰却面无表情,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抬腿,脚步无声,不疾不徐地走了进去。 几个正围着石桌嗑瓜子的老嬷嬷,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 院内,霎时间,鸦雀无声。 那几个老嬷嬷脸上的喜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个干净。 嗑瓜子的声音停了。 谄媚的附和声也停了。 只剩下风吹过院中老槐树,发出沙沙的轻响。 孙婆婆到底是在后宅里浸淫了几十年的老人,心下一慌之后,竟是第一个回过了神。 她脸上那点子刻薄的得意,瞬间熄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菊花般堆满褶子的笑脸。 她颤颤巍巍地从石凳上站起来,朝着赵栖凰屈了屈膝。 “老奴见过夫人。”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差人吩咐一声便是,何苦劳您大驾。” 赵栖凰没叫她起。 她目光淡淡地扫过孙婆婆,又扫过那几个噤若寒蝉的老货,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孙婆婆客气了。” 她声音轻飘飘的,却像石头一样砸在众人心上。 “不是说对牌丢了吗” “我怕婆婆你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所以特意多带了些人手,帮你一起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