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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揽舟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直直地钉在李承璟和他身侧的赵栖凰身上。 那眼神里的占有欲,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 李承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再看一眼身边那个不知死活,还想继续凑上来的赵栖凰,皇帝只觉得自己快要坐不住了。 他立刻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语气,对赵栖凰说道:“栖凰,你今日才刚入宫,想必也累坏了。” “快些回去歇着吧,朕与卫相,还有国事要商议。” 说完,他看也不看赵栖凰的反应,直接高声传唤。 “来人!好生送郡主回长乐宫!” 赵栖凰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凝固。 她看着李承璟脸上那略带一丝尴尬的表情,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个煞风景的男人。 她瞬间明白了。 陛下这是在畏惧卫揽舟的权势。 是这个奸相,逼得陛下连与自己相处都不能。 赵栖凰的心头涌上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委屈,全都化作了眼中的利刃。 在被宫人半请半扶地带离时,她回过头,狠狠地剜了卫揽舟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鄙夷和恨意。 “砰!” 卫揽舟身前的桌案被他一掌拍得巨震,桌上的烛台都险些翻倒。 他差点就把这张桌子给掀了! 李承璟一个激灵,赶紧挥退了所有下人,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走到卫揽舟身边,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明啊,你别往心里去。” “她如今神智不清,记忆被篡改,方才所为,并非郡主的本心。” 卫揽舟缓缓站起身,周身的戾气渐渐收敛。 他对着李承璟,躬身一揖。 “微臣方才殿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李承璟见他恢复了平日里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也松了口气,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无妨,朕理解。” 皇帝的脸上出现一丝促狭的笑意。 “那套瓷器,质量确实一般。” 卫揽舟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多谢陛下体谅,夜已深,微臣先行告退。” 李承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连连点头。 “去吧,去吧。” 等到卫揽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大太监刘德福才又猫着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柄檀香木的小锤,轻轻为李承璟捶着肩膀。 他一边捶,一边小声嘀咕。 “陛下,卫相和卫夫人,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啊” 李承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着刘德福摆了摆手。 “他们闹哪一出不重要。” “重要的是,再让他们这么折腾几天,朕这眼角的鱼尾纹,怕是都要深上三分了。” 刘德福识趣地闭上了嘴,手上的力道放得更轻了些。 帝王家事,本就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置喙的。 与此同时,长乐宫内。 一声巨响,厚重的殿门被赵栖凰从里面狠狠摔上,震得门框上的鎏金雕花都簌簌发颤。 她胸中的那股怒火,非但没有在回宫的路上平息,反而越烧越旺。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养心殿内的一幕幕。 卫揽舟那不加掩饰的、带着强烈占有的眼神。 还有陛下最后看向他时,那带着一丝忌惮和讨好的神情。 “卫揽舟!” “这个奸相!” 她一拳砸在梨花木的圆桌上,震得茶杯叮当作响。 他分明就是仗着权势,在逼迫皇上! 赵栖凰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坚定。 “来人!” 守在殿外的宫女闻声,连忙推门而入。 “郡主有何吩咐” 赵栖凰转过身,“取笔墨纸砚来。” 一墙之隔的偏殿内。 卫揽舟负手立于窗前,玄色的身影几乎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身上那件被茶水浸湿的衣袍早已换下,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却比这深夜的凉风更甚。 一名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跪地禀报。 “相爷,长乐宫那边方才要了笔墨纸砚过去。” 卫揽舟的眸色沉了沉,转过身来。 “她要笔墨纸砚做什么” 小太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结结巴巴地猜测道:“许是……许是郡主想练练字,静静心” 卫揽舟的薄唇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静心 以她如今这被毒性搅得天翻地覆的性子,能这么安分 他没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卫揽舟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深邃的眼底,是化不开的疑云。 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第二日,长乐宫内出乎意料的平静。 赵栖凰一天都没有踏出宫门半步。 不吵,不闹,甚至连午膳都用得比昨日多了些。 这份安静,安静得让时刻关注着她动静的卫揽舟,都觉得不对劲。 直到月上柳梢头,夜深人静之时。 长乐宫那紧闭的殿门,忽然“吱呀”一声,悄悄地开了一道缝。 一道纤细的身影,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内侍服饰,鬼鬼祟祟地从门缝里溜了出来。 她压低了帽檐,熟门熟路地避开巡夜的侍卫,径直朝着养心殿的方向摸去。 养心殿的寝殿内。 李承璟刚沐浴完,正打着哈欠,准备就寝。 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生的小太监低着头,端着他的寝衣走上前来。 “陛下,更衣吧。”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李承璟随意地抬眼一瞥,当那张熟悉又精致的脸庞映入眼帘时,他吓得魂都快飞了,差点没从龙榻上直接滚下去! “赵……赵栖凰!” 皇帝的声音都劈了叉,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自己松松垮垮的中衣领口,活像个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妇女。 “你你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李承璟看着她这一身太监打扮,只觉得眼前一黑,血压飙升。 他磕磕巴巴地压低声音,惊恐地环顾四周。 “这深更半夜,寝殿之内,又没有旁人伺候,朕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赵栖凰见他这副受惊的模样,还以为他是怕被人发现,连忙露出了一个自以为体贴的笑容。 “陛下别怕。” “臣女是瞧着卫揽舟那厮不在,才偷偷过来的。” 李承璟一听这话,额角的冷汗冒得更欢了。 他一边像躲瘟神一样往床榻里侧缩,一边欲哭无泪地看着她。 “朕就是因为他不在,才心慌啊!” 这要是让卫揽舟知道,他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