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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的空气凝固了。 李承璟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他看着底下跪着的老臣,面无表情。 “卫相,不会有谋逆之心。” 那老臣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痛心疾首。 “陛下!” “人心难测,权欲更是会吞噬人心的猛兽啊。” “当他手中的权势,大到连您都无法轻易撼动的时候……” “当天下百姓,只知有卫相,而不知有陛下的时候……” “到那时,他便是一只挣脱了牢笼的野兽,谁也控制不住了!” “够了。” 李承璟的声音陡然转冷。 他一拍龙椅扶手,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此事。” 他盯着那两个噤若寒蝉的大臣,一字一顿。 “不必再议。” 两个大臣身子一颤,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臣遵旨。” “臣等,告退。” 他们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退出了御书房。 直到那扇沉重的殿门在身后合上,两人才敢大口喘气。 年轻些的那个官员,心有余悸地擦了把额头的汗。 “陛下对卫相,竟是这般信任吗” 年长的老臣,却只是轻嗤了一声。 那一声里,带着几分嘲弄,几分了然。 “信任” 他幽幽地开口,“若真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你我二人今日,便走不出这御书房的大门了。” 年轻官员一愣,“您的意思是……陛下心里,已经对卫相有所顾忌了” 老臣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 “一头猛虎,哪怕再温顺,只要它亮了亮爪子,都会让主人睡不安稳。” “自古以来,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允许一个能威胁到他龙椅的人,安然无恙地存在。” …… 半月后,卫揽舟与赵栖凰归朝。 李承璟龙颜大悦,于宫中设宴,为二人接风洗尘。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一名御史大夫端着酒杯,满面红光地站了起来。 “卫相此行,利州百姓夹道相送,感念之情,溢于言表啊!” “臣听闻,如今江南一带,百姓们都说,卫相夫人是仙女下凡!” 他说着,又敬了一杯酒。 “更不必说,卫相手中的黑煞军,令周边小国闻风丧胆!” “有卫相在,实乃我大梁之幸!” 这一番话,听起来是滴水不漏的夸赞。 赵栖凰握着酒杯的手,却微微收紧。 她抬眼看向御座之上的李承璟。 对方脸上的情绪,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变化。 就是笑。 笑呵呵的,温和又亲切。 他亲自举杯,朝着卫揽舟的方向。 “来,朕再敬卫相一杯。” “卫相此行,辛苦了。” 卫揽舟起身,举杯回敬。 “为陛下分忧,为大梁尽力,是臣的本分。” 气氛看起来和乐融融,君臣相得。 可赵栖凰却觉得,这满殿的丝竹管乐,都像是在催命的乐曲。 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宴席散时,已是深夜。 卫揽舟喝了不少酒,俊美的脸上泛着一层薄红。 回府的马车上,他靠着软垫,闭目养神。 车厢内,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单调声响。 赵栖凰看着他,心事重重。 她犹豫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声音很轻。 “卫揽舟,你有没有觉得,今日宫里的气氛不太对” 车厢内的静谧,被卫揽舟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打破。 他睁开了眼。 那双深邃的凤眸里,带着几分酒后的猩红,却清明得吓人。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的沙哑。 “功高盖主,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赵栖凰的心一沉。 她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揽过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窝里。 温热的呼吸,隔着衣料,拂过她的颈侧,带起一阵微痒的战栗。 赵栖凰犹豫问道:“陛下会怪罪你么” 卫揽舟沉默了片刻。 久到赵栖凰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意里,带着一丝苍凉和决绝。 “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了。” 回京之后没几日。 赵栖凰收到了一封来自城外静安寺的信。 府中下人来报,说她在庵中带发修行的姑母赵氏病重,弥留之际,想再见她最后一面。 卫揽舟看着她拿着信纸,微微出神的样子,淡淡开口。 “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赵栖凰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落在信纸上,语气有些复杂。 “我还是去看看她吧。” “虽然我的命格是被算计的,但当初,姑母她也曾真心疼爱过我几年。” 卫揽舟没有再多问。 他只是走上前,将一件披风搭在了她的肩上。 “明日休沐,我陪你一起去。” 次日,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缓缓驶出京城,往静安寺而去。 寺内禅房,早已有人在了。 赵栖凰一踏进院子,就感受到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 一道,是淬了毒的怨恨。 另一道,是毫不掩饰的黏腻。 赵栖云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站在廊下,死死地盯着她。 那张曾经也算娇俏的脸上,如今只剩下刻薄与憔悴。 赵栖凰知道,她这位妹妹的日子很不好过。 李明霄的妾室一房接着一房地纳,家产被挥霍一空,如今赵栖云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戴不起了。 而另一道目光的主人李明霄,则是一脸热络地迎了上来。 他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表妹,你可算来了!” 声音油滑得让人心生不适。 几乎是在他开口的瞬间,一道身影便横在了赵栖凰面前。 卫揽舟面无表情,站在二人之间,阻断了李明霄那令人作呕的视线。 李明霄脸上的笑容一僵。 赵栖凰从卫揽舟的身后侧过脸,目光越过他,看向屋里,声音清冷。 “姑母在何处” 李明霄连忙指着里屋。 “在屋里,母亲正念叨你。” 赵栖凰没再看他一眼,径直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门窗紧闭,一股浓重到化不开的药味,扑面而来。 她微微蹙眉,视线落在里侧的木板床上。 榻上的人瘦得几乎脱了相,眼窝深陷,面色蜡黄,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