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杀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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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砚溪用小手指戳了戳新鲜的野猪肉，好奇地问刘氏：“娘，我们的野猪肉可以做红烧肉嘛以前夫人过年才会赏给我们吃一次！” “能，当然能，娘现在马上做给溪溪吃！”刘氏听了宋砚溪的话，觉得好笑又心酸，以前在侯府那样的富贵人家，他们作为小妾和庶子女，一年才能吃上一次红烧肉，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这才哪到哪儿呀，姐姐明天还可以给你做杀猪饭。”宋清越摸了摸宋砚溪的头。屋里三个小孩欢呼雀跃起来。 刘氏连夜给孩子们做了顿红烧肉吃。又和宋清越一起处理猪肉和内脏，到半夜才睡。 晨光熹微，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刘氏交代孩子们拿一块肉给宋大川家送去。 宋清越和宋砚溪便挎着一个盖着厚布的篮子，悄悄出了院门。篮子里是一大块沉甸甸、新鲜红润的野猪肉。 来到宋大川家，宋大婶刚起身准备生火做早饭，见到姐妹俩很是惊讶。 宋清越将篮子递过去，低声道：“婶子，昨天运气好，嗯......我往官道边上走,想看看那老林子有没有什么野味，碰到几个打猎的人，他们有一个人受伤了，我给弄了点草药，你们给我分了一扇肉，我娘让我拿点给您和叔还有二蛋弟弟，添个菜，补补身子。” 宋大婶掀开布一角，看到那么大一块好肉，惊得手一抖，连忙推拒：“哎哟！这可使不得！这太贵重了！你们娘几个才安顿下来，不容易，快拿回去自己吃！” “婶子，您就收下吧。叔现在养着伤呢，二蛋弟弟又小，马上要过年了！”宋清越按住她的手，语气诚恳，“要不是叔和婶子帮衬，我们哪有今天二蛋弟弟正长身体，宋大叔的伤也要油水养着。我们那儿还有呢，够吃。” 她随口撒了个谎，不敢说野猪是自己猎到的，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猎到两百斤的凶猛野猪，这说出去怕是没人信，还以为她这小姑娘是什么怪胎哩。 宋大叔听到动静，也从里屋拄着拐杖出来了。 “越越，你们这也太客气了，你们自己都没得吃饱呢，就想着叔和婶还有你二蛋弟弟。” “叔我们够吃，都要过年了，大家都过个好年！” 宋大川眼里满是感激。 宋大婶看着那块肉，又看看宋清越真诚的眼睛，眼圈微微红了，最终千恩万谢地收下，嘴里不住念叨：“你们真是……真是有心了……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 宋大婶把肉从篮子里拿出来，又拿起一旁自家菜篮的萝卜、菘菜、葱、姜，给宋清越的篮子装了满满一篮。 “婶子，这可使不得！” 宋大婶握住宋清越伸过来推辞的手，“拿上，婶子不跟你们客气，你们也不许跟婶子推辞！” “谢谢婶子，远亲不如近邻，婶子，咱们互相帮衬。”宋清越笑着说完，便拉着宋砚溪，挎着一篮满满的菜告辞了。 宋清越走出院门后隐隐听到宋大婶说：“当家的，这块肉掂着估计有十来斤呢，咱有肉过年了，二蛋等下在外面玩回来，看见有肯定高兴！” “刘大妹子真是个讲究人，咱承人家好大的情哩......” 这份情谊，悄无声息地在这清冷的冬日清晨，温暖了两家人的心。 回到自家小院，炊烟已经袅袅升起。刘氏正在灶房忙活，一大锅热水烧得滚沸。 宋清越准备和刘氏一起做杀猪饭了。 “姐姐，我们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呀”宋屹和宋屿像两个小尾巴，兴奋地围着宋清越转。 宋清越挽起袖子，脸上带着笑意：“今天咱们做一顿真正的杀猪饭！溪溪，帮姐姐洗菜。屹儿屿儿，去帮娘看着火，别让火灭了。” 她指挥若定，先将一大块带着些肥膘的野猪肉切成大块，冷水下锅，加入姜片和葱，焯水去腥。捞出的肉块用温水冲洗干净，沥干备用。 接着，她将一部分肥肉切成小丁，放入烧热的铁锅里，小火慢熬。滋滋的响声中，透明的油脂被慢慢逼出，浓郁的荤油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小院，勾得人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熬好的猪油渣捞出，撒上一点点盐，递给眼巴巴望着的弟弟妹妹：“小心烫，慢慢吃。” “好香好脆！”宋屹和宋屿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像两只得到小鱼干的猫咪。 猪油留底，放入焯好水的猪肉块，大火翻炒至表面微黄。烹入一点酒，酱色的酱油顺着锅边淋下，“刺啦”一声，复合的浓香被彻底激发出来。加入足量的热水，扔进几片姜、一段葱，盖上锅盖，让它们在锅里咕嘟咕嘟地慢慢炖煮。 另一边，刘氏也没闲着。 她将清洗干净的大肠、猪肝等下水切成小块，用姜蒜和干辣椒爆炒，又是一道风味十足的下饭菜。宋砚溪认真地将洗好的菘菜和萝卜切成块备用。 炖肉的香气越来越浓郁，霸道地飘出小院，连路过院外的村民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奇这宋家又在弄什么好吃的，赶集买的那块肉还没吃完吗，这肉香味儿也忒足了点！ 肉炖得差不多了，宋清越揭开锅盖，蒸汽混着肉香扑面而来。锅里的汤汁收得浓稠，肉块呈现出诱人的酱红色，颤巍巍的，用筷子一戳就能轻松穿透。她将菘菜和萝卜块下进去，让清甜的蔬菜吸收肉汁的精华。 最后，她用猪血混合了少许面粉和盐，搅匀后，等汤再次滚开，用勺子一点点拨进去，做成了一锅嫩滑的猪血豆腐汤，撒上一点翠绿的葱花。 午饭时分，崭新的竹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一大海碗色泽红亮、软烂入味的红烧野猪肉炖菜。 一盘酸辣开胃的爆炒猪杂。 一盆嫩滑鲜香的猪血汤。 还有一小碟金黄酥脆的猪油渣。 中间是一盆热气腾腾、掺了脚板薯块的糙米饭。 一家人围坐在新做的竹桌旁，看着这丰盛得不像话的一餐，眼睛都亮晶晶的。 “吃吧！”刘氏笑着给每个孩子碗里夹了一大块肉，又给宋清越夹了最好的一块，“越越最辛苦，多吃点。” 宋清越咬了一口红烧肉。野猪肉比家猪纤维略粗，但经过长时间的炖煮，极其酥烂，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浓郁的酱香和肉本身的野性香气完美融合，好吃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再扒拉一口吸饱了肉汁的菘菜和萝卜，清甜解腻，味道绝佳。 爆炒猪杂又脆又嫩，酸辣的味道极大地刺激了食欲。猪血汤鲜美嫩滑，暖胃又暖心。就连普通的糙米饭，因为掺了粉糯的脚板薯和有了油水下饭，也变得格外香甜。 宋屹和宋屿吃得头都不抬，小嘴巴塞得鼓鼓囊囊，油光锃亮。 宋砚溪小口吃着，幸福地眯起了眼：“姐姐，这个杀猪饭，比侯府过年时的席面还好吃！” 刘氏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己吃着这踏实而丰盛的饭菜，心中感慨万千。从前在侯府，山珍海味或许精致，却从未吃得如此痛快、如此安心。 这才是家的味道，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实实在在的幸福。 阳光透过窗户的草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每个人满足的笑脸上。院子里，腌制的猪肉正静静等待着变成腊肉，两只小野猪在筐里哼哼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