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密林深处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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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苏景明离开了那座被瀑布轰鸣声包裹的、暂时充当着安全港湾的吊脚楼,其身影便如同水滴汇入溪流。 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黔西北层峦叠嶂的、墨绿色的浩瀚林海之中。他行进的速度极快,脚步却异常轻盈,仿佛脚下不是堆积着厚厚腐殖层、盘踞着裸露树根的崎岖山路,而是某种与他血脉相连的、富有弹性的生命肌体。 阳光透过高大乔木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树冠,挣扎着筛落下来,形成一道道倾斜的、明亮的光柱,如同舞台追光。 短暂地照亮他穿行其间的、迅捷而沉默的身影,随即又被他毫不留恋地抛在身后,重新陷入那片由蕨类植物、苔藓和深绿色阴影构成的、幽深静谧的世界。 他不需要借助任何电子导航设备。那张标注着安全屋精确坐标的、无形的地图,早已如同与生俱来的印记,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深处。 每一次方向的转换,每一次在看似无路的密林前短暂的停顿与抉择,都遵循着那幅内在蓝图的指引,精准得如同候鸟迁徙的本能。 他的感官在这样孤身一人的行进中被提升到了极致——耳朵过滤着风穿过不同密度树叶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分辨着远处隐约的鸟鸣与近处昆虫振翅的嗡鸣。 鼻子敏锐地捕捉着空气中混合了泥土腥甜、草木腐烂与某些不知名野花幽香的、复杂而富有层次的气味变化;眼睛则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而细致地掠过周遭的环境,不放过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可能预示着危险的扰动。 他的大脑,这台经历过无数金融战场硝烟洗礼的超级处理器,此刻并未闲置。 在保持对周遭环境绝对警觉的同时,一部分运算能力正如同后台程序般,冷静地、反复地复盘着那通神秘的电话,分析着那个经过变声处理、冰冷诡异的电子合成音背后可能隐藏的每一个细微的语调起伏,每一个刻意选择的词语。 “样品”……这个词在他的思维中枢里反复跳跃,像一颗闪烁着不定光芒的、危险的骰子。 它会是什么一份足以颠覆某个行业格局的绝密技术专利文件一个记录了某些位高权重者不可告人交易的加密硬盘还是一个指向某个巨大宝藏,或者……巨大陷阱的、古老的羊皮卷轴 无数种可能性,带着各自不同的概率权重,在他的意识流中沉浮、碰撞。 他非常清楚,对方选择以这种方式接触,本身就意味着极大的风险和不稳定性。这要么是一场豪赌的开端,要么……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针对他个人和“洞神资本”的、更为迂回也更为致命的狙击。 时间在寂静而高效的跋涉中悄然流逝。当他终于拨开一丛极其茂盛的、带着锯齿边缘的凤尾蕨,眼前豁然开朗时,目的地已然在望。 那并非想象中隐藏在山腹中的秘密基地,或者某种充满科技感的金属仓体。它只是一座看起来早已被岁月和山林彻底遗忘的、极其破旧的狩猎木屋,歪歪斜斜地依靠在一面长满了深绿色青苔的巨大岩壁之下。 木屋的屋顶已经部分坍塌,露出黑黢黢的椽子,如同巨兽死去的肋骨;墙壁的原木因为常年承受着丰沛的雨水和浓重的湿气。 呈现出一种近乎煤炭的深黑色,上面布满了各种菌类和地衣斑斓的痕迹,仿佛一件披在朽木上的、诡异而华丽的自然袈裟。 若非脑海中那精确无比的坐标在反复确认,任何人都会认为这不过是这片原始森林中,无数个自然腐朽的生命周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即将彻底回归尘土的残骸。 苏景明并没有立刻靠近。他像一尊瞬间凝固的雕塑,悄无声息地隐匿在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树干上缠绕着粗壮藤蔓的古树之后,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而绵长。 他的目光,如同最冷静的猎手,锐利如刀,一遍又一遍地、以木屋为中心,细致地扫描着周围的一切。 他观察着地面松软的苔藓上是否有不属于自己的新鲜脚印;观察着那些低垂的树枝是否有被近期强行拨开的痕迹;观察着木屋周围那些安静的、仿佛凝固了的蛛网,是否完好无损。 空气中,只有山林固有的声音——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几声清脆的鸟鸣,以及某种小型动物在灌木丛中窸窣跑过的细微动静。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自然得……甚至有些过分了。 耐心,是他多年来在远比这凶险万倍的战场上存活下来的最重要法则之一。 他维持着那种极致的静止,仿佛与身后的古树、脚下的土地融为了一体,时间再次被拉长,如同粘稠的蜜糖。 足足过了将近二十分钟,在确认了视野所及范围内,不存在任何埋伏的迹象,也没有任何远程监控设备可能存在的反光后,他才如同鬼魅般,从古树的阴影中滑出,动作流畅而无声地向着木屋靠近。 他并没有选择从那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虚掩着的木板正门进入。而是绕到了木屋的侧面,那里有一扇几乎被疯长的荆棘完全覆盖的小窗。 他戴上特制的超薄手套,动作轻柔而精准地拨开那些带着尖刺的植物,手指在窗框边缘几个看似随意、实则经过精心设计的凸起和凹陷处,以一种特定的顺序和力度,或按或抠或旋转。 只听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咔哒”声,一小块看似与周围腐朽木材毫无二致的木板,竟然向内弹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只手伸入的、黑洞洞的狭小空间。 里面,并非什么高科技的密码键盘或虹膜扫描仪,只有一个锈迹斑斑、仿佛刚从某个废弃工厂垃圾堆里捡来的老式机械拨盘密码锁。 苏景明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近乎无声的弧度。这种近乎原始的、摒弃了一切电子信号的安保方式,恰恰是应对当前某些尖端侦察手段最有效的策略。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那个冰冷而粗糙的拨盘上,开始旋转。他输入的,并非一串简单的数字,而是一组基于斐波那契数列某个变体、并结合了当日日期和他个人某个隐秘记忆节点演化而来的、动态变化的复杂密码。 拨盘发出的、细微而滞涩的“咯咯”声,在这片寂静得只剩下自然之声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某种神秘的、叩问着秘密之门的咒语。 当最后一个数字到位,又是一声更为沉闷的“咔”声从木屋内部传来。 这一次,是位于木屋底部,一块看似与地基浑然一体的、布满青苔的石板,悄无声息地向侧方滑开,露出了一个仅能容一人勉强通行的、向下延伸的、黑黝黝的洞口。 一股混合着陈年土腥味、微弱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与机油特有气息的冷风,从洞口深处扑面而来。 苏景明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游鱼般,敏捷地滑入了洞口。在他身体完全进入的瞬间,头顶的石板又无声无息地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打开过。 洞口内部,并非一片漆黑。两排镶嵌在岩壁上的、散发着幽蓝色冷光的led灯带,随着他的进入依次亮起,向前延伸,照亮了一条向下倾斜、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甬道。 空气干燥而洁净,与外界潮湿的山林气息截然不同,显然有着独立的通风和除湿系统。这里,才是真正的安全屋,那个破败的木屋,不过是一个精心伪装、用于迷惑视线的“壳”罢了。 甬道不长,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银行金库门的金属大门。他再次进行了一套更为复杂的身份验证程序—— 密码、指纹、以及一道极其隐蔽的声纹识别。当最后一道验证通过,厚重的金属门伴随着几乎微不可闻的充气声,向内缓缓开启。 门后的空间并不大,大约只有十来个平方,四壁是冰冷的合金板材,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寒意。 房间内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金属桌子,一把固定的金属椅子,以及角落里的一个小型应急物资储备柜。而此刻,在那张光洁得可以倒映出人影的金属桌面上,静静地、突兀地,放置着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完全出乎了苏景明的预料。 那不是预想中的文件袋,不是保险箱,也不是任何形式的电子存储设备。 那是一个……长约一尺半,高和宽约各一尺的,通体由某种暗沉木质打造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