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黑松岭祭亲立誓，青原城初战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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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松岭的风总带着股松针的寒气，哪怕是暮春时节，吹在脸上也凉得人心里发紧。张睿背着包袱站在岭下，望着漫山遍野的黑松，十年前的血色记忆突然翻涌上来——就是在这里，爹娘倒在山贼的刀下，春红姐和赶车的王大叔也没能幸免。他攥紧怀里的纸钱，指节捏得发白，脚步一步步朝山顶的坟地挪去。 坟堆不大，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张睿蹲下身，用手拔掉爹娘坟前的杂草，指尖被草叶划出血丝也浑然不觉。他从包袱里掏出纸钱、香烛，点燃后插在坟前，火苗在风里摇曳，映得他眼眶通红。 “爹，娘，睿儿来看你们了。”他声音沙哑，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我长大了，跟着一位老神仙学了武功，能保护自己了。”他从怀里摸出玄铁短剑，拔出剑鞘，剑光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当年害你们的山贼，我已经收拾了几个，剩下的吴德，我这就去找他算账。等报了仇，我就把你们迁回何家坳，让你们安安稳稳地安息。” 纸钱烧得噼啪作响，灰烬被风吹得漫天飞，像是爹娘在回应他。张睿又磕了三个头，额头抵在冰凉的土地上，良久才起身，走到不远处春红和王大叔的坟前，也烧了些纸钱，轻声道：“春红姐，王大叔，你们放心，害你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祭完亲，张睿走到一棵两人合抱的黑松前，纵身一跃就站上了树枝。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在青州府买的假胡须、假眉毛，还有一面磨得锃亮的小铜镜。他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把络腮胡贴在下巴上，又把又黑又长的假眉毛粘好，最后在眉心点了颗朱砂痣——镜里瞬间出现一个粗犷的中年汉子，浓眉大眼，满脸胡茬，谁也看不出这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这样就没人认得出了。”他对着镜子咧嘴一笑，收起铜镜，脚尖在树枝上一点，身形像只雄鹰似的掠过树梢。黑松岭的山峦在脚下起伏，他忍不住长啸一声，声音穿透松林，惊起一群飞鸟。十年的隐忍、十年的苦练，终于要到见真章的时候了，他心里又激动又紧张，脚下的轻功越发迅疾，三十里山路转瞬即过，等出了松林，才放慢脚步，装作普通赶路的汉子朝青原县城走去。 青原县城的城门还是老样子，只是城头的“青原县”三个字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张睿走在街上，看着两旁的店铺，大多还是十年前的模样——东边的铁匠铺、西边的布庄，还有街角那家卖糖葫芦的小摊，只是摊主换了个老太太。他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正好看见街边有个馄饨摊，便走了过去。 “老板，来两碗馄饨。”他坐下，把包袱放在桌角。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脸上满是皱纹，闻言笑道：“好嘞！您稍等，马上就好。”这汉子叫李贵，在这摆摊快二十年了，青原县的大小事他都门儿清。 馄饨在锅里翻滚着，飘出阵阵香气。张睿正等着，突然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强盗！你是强盗！”他抬头一看，只见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又脏又破，眼神呆滞，正指着他大喊。 “唉，这是个苦命人。”李贵把煮好的馄饨盛到碗里，端给张睿，压低声音道，“她叫刘翠娥，以前是个好人家的姑娘，现在疯了。” “怎么疯的”张睿舀了个馄饨放进嘴里，味道很鲜。 “还不是被吴家害的。”李贵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才接着说，“我们这有个吴员外，就是以前的通判吴德，他二儿子吴虎，人称吴二爷，看中了刘翠娥。可翠娥早就许配给了本村的李秀才，马上就要成亲了。结果吴虎让人把李秀才抓了，说他是江洋大盗，还把翠娥她爹也抓了，最后两人都死在大牢里，说是畏罪自杀，你说冤不冤” 张睿手里的勺子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吴德，终于找到你了。他看了看刘翠娥，见她盯着馄饨咽口水，显然是饿坏了，便对李贵道：“老板，再煮一碗馄饨，给她吃。” 李贵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吴二爷说了，谁要是敢给她东西吃，就砸了谁的摊子！” “砸了你的摊子，我赔你两个。”张睿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放在桌上，“你要是不煮，我现在就砸了你的摊子。” 李贵看着银子，又看了看张睿的模样，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的主，只好叹口气，又下了一碗馄饨。 刘翠娥见李贵煮馄饨，竟不喊了，就站在摊边等着。等馄饨煮好，张睿把自己那碗推到她面前：“大姐，吃吧。”她也不客气，伸手就抓着吃，烫得直哈气也不停嘴。 “大姐，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吗”张睿轻声问。 刘翠娥嘴里塞满馄饨，只是摇头，吃完一碗还想再要，张睿又把刚煮好的那碗推给她。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绸缎衣的家丁朝这边走来，领头的是个三角眼的汉子，正是吴德家的管家吴鹤。他一眼就看见刘翠娥在吃馄饨，顿时火冒三丈：“老李头！你活腻了敢给这个疯女人吃的！” 李贵吓得连忙站起来，指着张睿道：“吴管家，不是我给的，是这位大爷给的！” 吴鹤转头看向张睿，见他满脸胡茬，穿着普通，不屑地撇撇嘴：“你是哪来的外乡人敢管我们吴家的事” “我管谁的事，跟你有关系吗”张睿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喝着汤。 “你找死！”吴鹤飞起一脚就朝馄饨摊踢去，桌子“哗啦”一声翻倒，碗碟碎了一地。他还不解气，又挥拳朝张睿打来。 张睿身子一偏，轻松躲过，反手一拳打在吴鹤胸口。吴鹤“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嘴角当场就流出血来。他这一拳只用了三分力，要是用全力，吴鹤早就没命了。 “大哥！你没事吧”几个家丁连忙把吴鹤扶起来。 吴鹤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瞪着张睿：“大狗，你们给我上！弄死这个狂徒！” 叫大狗的家丁是个壮汉，挥着拳头就朝张睿冲来，其他几个家丁也跟着扑上来，拳打脚踢。 张睿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只是左躲右闪，偶尔伸出手挡一下，故意跟他们周旋。家丁们以为张睿没什么真本事，打得更起劲了。可没过一会儿，张睿突然加快速度，手掌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拍了一下——看似轻轻一拍，力道却不小，几个家丁顿时眼冒金星，脸肿得像馒头，东倒西歪地摔在地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见吴家人被打，都偷偷叫好。有个老头凑过来，小声对张睿道：“好汉，你快走吧！吴家请了好多江湖高手，这些都是最没用的打手，等高手来了，你就麻烦了！” “多谢老伯提醒。”张睿笑道，“不过我今天就是来会会那些高手的。” 老头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吴鹤被家丁扶起来，见张睿不走，气得浑身发抖：“你有种别走！我去叫人！”说完，带着家丁一瘸一拐地朝吴家大院跑去。 张睿帮李贵把摊子收拾好，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老伯，这钱你拿着，赔你碎了的碗碟，再买些食材。” 李贵死活不肯要：“好汉，你帮我出了气，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 “拿着吧，不然我过意不去。”张睿把银子塞进他手里，转身朝街上走去。 此时的吴家大院，吴德的二儿子吴虎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喝茶，见吴鹤鼻青脸肿地跑进来，顿时大怒：“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 “二爷，是个外乡人！他不但给刘翠娥吃的，还打了我们！”吴鹤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反了！反了！”吴虎把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去把天地双煞、巫山鬼母和绝命刀叫来！我要让那个狂徒死无全尸！” 吴鹤连忙跑去叫人。没一会儿，四个江湖高手就跟着吴鹤来到花园。领头的是个中年汉子，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手里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正是绝命刀韩冲。他旁边站着两个穿黑衣的汉子，是师兄弟俩，天煞冯云和地煞戴风，两人手里都拿着弯刀，眼神阴鸷。最后是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约莫四十岁，手里把玩着一条黑丝带，丝带末端藏着几根毒针，正是巫山鬼母陈小玲。 “二爷，找我们来有什么事”韩冲抱拳道。 “有个外乡人在城里闹事，还打了我的人。”吴虎咬牙道，“你们去把他杀了，手脚干净点。” “二爷放心，一个外乡人而已，交给我们了。”韩冲冷笑一声，“保证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吴虎点点头：“吴鹤，你带他们去，务必把人给我解决了！” 吴鹤带着四个高手来到馄饨摊，却没看见张睿，一问才知道张睿住进了前面的鸿泰客栈。几人又急匆匆地朝客栈赶去。 此时的鸿泰客栈大堂里，张睿正坐在桌前喝酒。他点了一盘酱牛肉、一碟花生米，还有一壶白酒，自斟自饮，神色平静。大堂里的客人都在议论刚才的事，时不时朝他看一眼，眼神里有敬佩也有担忧。 突然，一个小孩从门外跑进来，大声喊道：“吴家人来了！带着好多高手！” 客人顿时慌了，一半人起身就往外跑，剩下的也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掌柜的连忙叫小二去看看，小二刚到门口，就被吴鹤推了回来。 “那个大胡子在哪”吴鹤进门就喊，目光扫过大堂，最后落在张睿身上，用手指着道，“几位师父，就是他！” 韩冲大步走到张睿跟前，上下打量着他，阴阳怪气地说：“你就是那个敢打吴家的人” 张睿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悠悠地说：“是又怎么样” “怎么样拿命来！”韩冲说着就要拔刀。 “这里地方太小，打起来伤了别人不好。”张睿放下酒杯，站起身，“我们到外面去，一对一，还是你们一起上，我都奉陪。” 韩冲没想到张睿这么狂，愣了一下，冷笑道：“好！有种！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带着冯云、戴风、陈小玲和吴鹤走出了客栈。 张睿整理了一下衣服，摸了摸怀里的玄铁短剑，深吸一口气——吴德的人终于来了，这场复仇之战，终于要开始了。他迈开脚步，朝门外走去，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坚定。大堂里的客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这场好戏，有人偷偷祈祷张睿能赢，也有人觉得他必输无疑。 门外的街上，韩冲四人已经摆好了架势，韩冲的刀、冯云戴风的弯刀、陈小玲的黑丝带，都闪着危险的光芒。吴鹤站在一旁，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等着看张睿被打成肉酱。 张睿走到街中央，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四个高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谁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