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忆：黄伞姑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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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那是一把装在塑料袋里的黄伞。我迅速看向她离去的身影。是的，牛仔裤配帆布鞋。 苦苦的寻找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巧合，是我未曾预料到的。我再次拿起那本陈旧的《飞鸟集》，上面那些被我认为是无病呻吟的句子，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好像那些小小的段落蕴含着无数的故事，每一个都是别样的精彩。我看了看封面，发现是泰戈尔写的，难怪这样有趣，原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无心再，心早已经飘得不知所踪了，无时无刻不盼望着黄伞姑娘赶快回来，即使不与她说话，就这样和她默默坐在一起看书也好啊。 等待的时光总是难熬的。我看向窗外，雨滴轻轻叩着玻璃，每一声都像是砂纸打磨着神经。秒针在血管里爬行，呼吸在窗上凝成白雾，很快又消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桌面。玻璃外面的窗台上的浅浅积水里融化了天空中混沌的阴云。 她拎着一个装着零食的塑料袋坐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的喉结正好滚动着咽下了第十七下。“谢谢你。”她说着，从塑料袋中拿出套着袋子的黄伞，放回到了桌洞中，又拿出一支棒棒糖，轻轻放到我的桌边。 我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她把棒棒糖往我这边推了推，点头示意我收下。我对她笑笑，收下了那支苹果味的棒棒糖。她把塑料袋放到脚边，拿起桌子上的书，继续看了下去。 我的注意力已经全在她的身上，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去看近在咫尺的她，只得从窗户的倒影里偷偷观察。好在外面阴天，图书馆里开着灯，才能隐约看到她的身影。 我想跟她搭讪，虽然我从来没有这样勇敢过，但是此时却很想与她搭讪。这里是图书馆，安静得很，我无法说服自己与她开口交谈，那样显得太过突兀。我出来的匆忙，没有带纸笔，否则就可以用文字与她聊天了——如果她愿意与我聊天的话。 我想从身上找出并不存在的纸笔，便抓耳挠腮，烦躁起来。她终于被我打扰到了，看了看我，从兜里掏出一打方方正正的彩色便签纸，撕下表面黄色的一张，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支普普通通的签字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轻轻推到我的面前。 “你怎么了在找什么”纸上的字体方方正正，十分娟秀，一看就是认真练习过的，才不像我的字那样糟糕。 我盯着那张便签纸，心跳如擂鼓。居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跟她搭上话了 我伸手要过她的笔。窗外的雨声似乎变得遥远，只剩下笔尖与纸张摩擦的细微响动。她单手支着下巴，睫毛在眼下投出蝴蝶振翅般的阴影，等待的姿势里透着某种令人舒适的耐心。 我把便签纸推给她，也把签字笔一并还给了她。墨水在纸面上洇开了些，宛如被雨水浸润的银杏叶脉。她歪着头阅读时，马尾扫过我的袖口，洗发香波的味道混合着图书馆特有的油墨香，“呼”的一下扑进了我的鼻子。她看到便签纸上的文字后，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笑容——那是一种让人很舒服的笑容。 当时我灵机一动，是这样写的：“我在找一把黄伞。” 她拿起笔，笔尖悬在纸上片刻，忽然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接着写道：“现在找到了吗”签字笔的黑色线条微微颤抖，泄露了故作镇定的局促。我看到她的文字后，忍不住翘起嘴角，指了指她桌洞里的黄伞。她却摇头，在便签纸上飞快地补充：“或许你要找的不是伞。” 玻璃窗上的水柱蜿蜒成溪，将我们的倒影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我正犹豫着，不知应该如何回复她时，她放在桌面的手机震了一下，亮了，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信息，微微笑了笑，合上了书，低声说：“好了，我要走了，同学叫我吃饭去了。”我忙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她又掏出便签纸，撕下一张，用娟秀的字体在上面写下了“李楚文”三个字。 我拿着这张纸，回味着她诗意般的名字，以至于神情有些恍惚，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边上的座位已经空了。 图书馆的偶遇就像一粒石子在平静的湖面上荡开的涟漪。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在此期间，只要我有空余时间，就会来到图书馆的三层转一转。 又是一个周末，艳阳高照。当我不抱希望却又想碰运气来到图书馆的时候，那个梳着马尾辫叫李楚文的姑娘坐在之前我坐的那个靠窗的座位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书。我喜出望外，兴奋溢于言表，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的旁边坐下。她过于认真，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真巧啊，又遇到你了。”我努力露出和善的笑容，轻声说。 她侧头看了过来，发现是我，笑了，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我这次背着挎包，里面带了纸笔，便掏出来，写：谢谢你的棒棒糖，很甜。 我把纸条推到她的面前，她读过后，回复：我这里还有，你还要吃吗 她把纸条推了回来。我看过后，她真的从兜里掏出一支棒棒糖，放到了我的面前。我欣然接过，在纸条上写道：作为回报，我请你看一场比赛吧。 她：什么比赛 我：篮球比赛。 她：可是我对篮球一窍不通。 我：没关系，我们也不通，都是胡乱打着玩的。 她：你们 我：今天下午，我们班和其他班约了一场篮球比赛，就在学校操场上。 她侧头看了看我，略微想了想，问：几点 下午快三点半的时候，我和同学们站在场边做着拉伸运动。我一边压腿一边看向通往篮球场的小路，她还没有来。我有些后悔，怎么没找她要手机号呢 比赛按时开始了，篮球社团的副社长被我们请来当裁判，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能蹭一顿饭。我有些心不在焉，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小路，希望能看到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姑娘缓缓走来。 因为我的疏忽，接连被对方攻进几个球后，我们队喊了暂停。大家一起数落我不在状态，狠狠地斥责我，然后让我坐在一边看着，换了一个替补上去。 比赛又开始了，我情绪不高，抱膝席地而坐，一会儿看看球场，一会儿看看小路。终于，在我们队追平比分的时候，她甩着马尾辫一个人从小路走了过来。我迅速站了起来，等到她走近之后，我向她打了声招呼。 “原来你也是来看比赛的呀。”她笑起来的样子很讨人喜欢。 “我是主力，但是刚才有些失误，被换下来了，”我解释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有点事情耽误了。” 半场过后，男生们对着我起哄开玩笑，让我把身边的姑娘介绍介绍。我有些羞赧，只是说下半场一定要上场。大家知道我想在女生面前露脸，损了我几句之后，便纷纷点头同意了。 女孩子就像是一针强心剂，又稳又准地扎在了我神经上，让我在球场上驰骋起来，怎么投怎么有。由于我还算出色的发挥，让我们队赢下了这场比赛。男生们咋咋呼呼地让我带着她一起去吃饭，我直接拒绝了。同时，也拒绝了与大家一起凑热闹。 我对她说：“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坦然地答应了我。然后迎接来的是一阵夹杂着羡慕与嫉妒的呼嚎声。她笑着捂住了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