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鲨鱼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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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依旧带着咸腥，却再也吹不散空气中骤然凝结的冰冷。 大黄那“贱萌”冲浪引发的、几乎要掀翻夜空的爆笑余韵还残留在每个人的耳膜里，娜娜和小玲互相泼洒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大刘和阿健还在夸张地模仿着大黄的歪嘴斜眼，眼镜儿则围着刚刚“谢幕”的大黄， 推着湿漉漉的眼镜，口中念念有词： “……其面部肌肉的协调性远超普通犬类，尤其是眼轮匝肌和口轮匝肌的联动，形成这种极具表现力的‘嘲讽微表情’……” 周振华粗糙的大手揉搓着大黄湿透的脑袋，感受着那毛茸茸的触感和狗子满足的哼唧，他坚毅的脸上，那抹因纯粹欢乐而完全舒展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深邃的眼眸里甚至残留着一丝罕见的、如释重负的暖意。 然而，就在这片轻松欢腾、毫无防备的气氛攀至顶峰的刹那——如同最华丽的乐章在高潮处被硬生生掐断——一个冰冷、原始、充满死亡气息的信号，如同来自深渊的冰锥，毫无征兆地、极其暴烈地刺穿了所有喧闹的泡沫！ 一直围着周振华小腿打转、享受着主人宠溺抚摸的大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 它那刚刚还得意摇晃成螺旋桨的尾巴，瞬间如同冻僵的旗杆般笔直垂下！ 全身湿漉漉的毛发，从脖颈到脊背再到尾巴根，肉眼可见地根根倒竖起来！ 喉咙深处，不再是撒娇的呜咽或兴奋的吠叫，而是挤出一声极其短促、压抑到令人心头发毛的、仿佛从远古祖先血脉里挣扎而出的低吼——“呜噜！” 那声音充满了纯粹的、刻在基因里的恐惧和一种炸裂般的警醒！ 它的黑眼睛不再有丝毫“贱萌”或得意，瞬间瞪得如同铜铃！ 瞳孔在清冷的月光下急剧收缩成针尖大小，闪烁着极度骇然的幽光！ 它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向众人身后那片开阔的、波光粼粼的黑色海面！ 仿佛那里正匍匐着来自地狱的恶魔！ 它全身的肌肉绷紧如岩石，四只爪子焦躁不安地疯狂刨着脚下的海水，搅起浑浊的泥沙，原地神经质地转了一个急圈，然后猛地、不顾一切地朝着周振华狂吠起来！ 声音不再是“汪汪”，而是撕裂般的、尖锐到刺耳的、充满了末日降临般警告的： “汪！汪汪汪！呜——汪！！！汪——！！！” 它甚至放弃了吠叫，直接用嘴去撕扯周振华的裤腿，湿漉漉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拼命地、不顾一切地想把主人往岸上拖拽！那姿态，那眼神，那叫声，都在疯狂地呐喊： “危险！致命的危险！快逃！” “大黄！” 周振华脸上的笑意如同被重锤击碎的冰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是第一个，也是最深刻感受到大黄身上这翻天覆地、如同火山爆发般剧变的人！ 这绝非玩闹！这是来自生命本能的、最顶级的警报！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他的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顺着大黄那几乎要瞪裂的眼球所死死锁定的方向，猛地抬头望去！那双平日里深邃沉静的眼眸，此刻爆射出鹰隼般锐利如刀的光芒，穿透朦胧的月色和海面的粼光，直刺向那深邃的黑暗—— 距离他们嬉闹的水域边缘，大约四五十米开外的海面上！ 一道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在眼前骤然展开！ 原本温柔起伏、泛着银色月华的黑色绸缎，被一道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气息的巨大阴影撕裂！ 一道深灰色的、仿佛由生铁浇铸而成的巨大三角形背鳍，如同死神的镰刀，带着一种冰冷、稳定、漠视生命的绝对姿态，划破水面！那背鳍高耸、锐利、边缘如同开锋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一种非自然的、令人作呕的油亮光泽！ 它破开的海水，形成一条笔直、深邃、充满不祥的轨迹，目标明确地、坚定不移地朝着他们这群刚刚还在纵情欢笑的生命体，切割而来！ 它所过之处，仿佛连月光都变得惨白，连海浪的呼吸都为之停滞！ “背鳍！快看那边海面！那是什么鬼东西！” 眼镜儿几乎是凭借着他那高度近视却又习惯性观察细节的本能，第二个捕捉到了那恐怖的景象！ 他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完全变调，尖利得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甚至带着绝望的哭腔！ 他指向海面的手指像风中落叶般剧烈地颤抖着，几乎要戳破虚空： “鲨……鲨鱼鳍！老天！是鲨鱼的背鳍！好大！它……它比我在纪录片里看到的虎鲨背鳍还要大！它冲着我们来了！它冲着我们来了！！！” 他最后的尾音带着崩溃的哭音，眼镜滑到了鼻尖，镜片后的双眼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濒临崩溃的恐惧。 这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一块万载寒冰！ 瞬间！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秒！ 紧接着，是比死寂更可怕的、如同海啸般爆发的集体恐慌！ “什么！在哪！” 大刘脸上模仿大黄的夸张笑容瞬间冻结，然后扭曲成一种极其骇然的惨白！ 他猛地扭过他那粗壮的脖子，铜铃般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射出来！ 当那道象征着死亡与吞噬的巨大灰色背鳍映入他眼帘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得嘶哑低沉： “操……操他妈的！真……真的是鲨鱼鳍！这么大！它……它想吃人吗！”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娜娜和小玲的尖叫声几乎是同时爆发，那声音撕裂了夜空，充满了女性面对顶级掠食者时最原始的、无法抑制的极致恐惧！ 她们互相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臂，指甲深陷进彼此的皮肉里也浑然不觉，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芦苇般剧烈地筛糠抖动！ 巨大的恐惧让她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尖叫和想要逃离这片突然变成死亡陷阱的海域的绝望！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天哪！鲨鱼！是鲨鱼！快跑！快跑回岸上！！” 豹纹美女和长发女孩也吓得魂飞魄散，刚才的优雅从容荡然无存！ 豹纹美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尖锐地嘶喊着，长发女孩则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是死死抓着同伴，拼命地想要转身。 “操！真的是鲨鱼！快！快他妈上岸！别他妈愣着了！！” 阿健的反应最快，恐惧激发了他强烈的求生本能！ 他嘶哑地狂吼着，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破音！ 他一边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用手臂拍打面前的海水，试图制造出巨大的噪音和混乱的水花来干扰那逼近的掠食者（尽管这可能是徒劳的）， 一边用近乎痉挛的动作，拼命地、手脚并用地朝着岸边的方向扑腾！咸涩的海水呛进喉咙也顾不上了， “别拍水太猛！别他妈把血拍出来！直线！直线往岸上游！快啊！” 他语无伦次地吼着，既是提醒自己，也是在提醒吓傻了的同伴。 恐慌如同最致命的瘟疫，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席卷了每一个人！ 刚才还沉浸在“大黄影帝”带来的荒诞欢乐中的人群，此刻如同被瞬间投入了冰封地狱！ 彻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每一个细胞！玩闹泼水的动作僵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成惊恐扭曲的雕塑，大脑被原始的恐惧彻底支配，只剩下一个疯狂咆哮的念头——逃！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片水域！ 混乱在瞬间达到了顶点！ 所有人都不顾一切地掉头，如同受惊的鱼群，疯狂地朝着岸边的方向挣扎、扑腾！ 巨大的、杂乱无章的水花被掀起，场面一片狼藉！娜娜和小玲吓得腿脚发软，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是被同样惊恐但求生欲更强的豹纹美女和长发女孩连拖带拽，甚至半抱着往前冲，两人发出绝望的呜咽。 大刘凭借着一身蛮力，像一头受惊的蛮牛，双臂疯狂轮动，搅起大片水浪，奋力向前冲，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嘶吼： “滚开！别挡路！快他妈跑！” 阿健一边扑腾一边回头焦急地看，嘶喊着指挥： “眼镜儿！别他妈往深水区拐！直线！直线！” 眼镜儿则完全慌了神，高度近视加上极度的恐惧让他彻底失去了方向感，他胡乱地扑腾着，手脚完全不听使唤，一个踉跄，脚下踩空， “噗通”一声整个头栽进了水里！ 咸涩冰冷的海水瞬间灌入他的口鼻，窒息感和对水下未知恐怖的想象让他魂飞魄散！ “救……咕噜噜……救命！！” 他挣扎着冒出头，剧烈地咳嗽，涕泪横流，眼镜彻底不知所踪，眼前一片模糊的水光，只有那道越来越近的灰色阴影带来的死亡压迫感！ 岸上的高大壮，他那张饱经风霜、刚刚还因大黄的表演而笑出褶子的脸，此刻早已血色尽褪，变得铁青！ 他看得最清楚！ 那道巨大的、冰冷的灰色背鳍，正以令人绝望的速度，稳定地、无声地逼近那群在水中如同待宰羔羊般挣扎扑腾的年轻人！距离在快速缩短！ 三十米……二十五米……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快！快上岸啊！我的老天爷！别慌！别乱拍水！会招来更多！快跑！跑直线！” 他洪亮的嗓门此刻因为极度的焦急和恐惧而嘶哑变形，声嘶力竭地朝着海面狂吼，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化身巨人，一步跨过去将他们全部捞上岸！ 他焦躁地在岸边来回踱步，双手无意识地挥舞着，仿佛这样能给他们加速。 周振华的心脏在胸腔里如同失控的引擎般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 刚才因大黄带来的片刻轻松早已被碾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面对顶级掠食者时，身体本能分泌的大量肾上腺素带来的灼热感和极度冰冷的理智！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转身逃命！ 在最初的震惊如同电流般窜过全身后，一种近乎冷酷的、千锤百炼的战场本能瞬间接管了他的身体和大脑！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死死锁定着那道越来越近、散发着致命压迫感的灰色背鳍！ 大脑在电光火石间进行着超高速运算：距离——目测二十米左右，且在迅速接近；速度——非常快，远超人类游泳速度；方向——似乎……被众人疯狂扑腾制造的巨大动静强烈吸引 不！等等！它前进轨迹的指向性……似乎更偏向于……是大黄刚才几次冲浪、尤其是最后一次华丽“谢幕”时制造最大水花的位置或者说，是大黄这个“显眼包”本身！ “大黄！回来！别叫了！” 周振华厉声喝道，声音如同钢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不能让这傻狗留在原地成为最醒目的靶子！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已经如同猎豹般猛地向旁边一扑！ 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了他，但他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有肌肉贲张、血液沸腾的灼热！他强壮的手臂精准地、牢牢地一把捞住还在朝着鲨鱼方向疯狂吠叫、试图用叫声驱赶那庞然大物的大黄，将它那湿漉漉、炸着毛、兀自挣扎狂吠的身体紧紧箍在怀中！ 大黄的狂吠被闷在胸口，只剩下呜呜的挣扎声。 冰冷的海水包裹着他，死亡的阴影近在咫尺！ 但他抱着挣扎的大黄，一边用最标准、最有力的自由泳动作，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岸边猛冲！ 他强健的手臂每一次划水都带起巨大的推力，双腿如同引擎般高速打水！ 同时，他用尽胸腔里所有的气息，朝着前方混乱奔逃的人群发出清晰、稳定、极具穿透力、如同战场指挥官般的吼声，强行压下了部分恐慌的尖叫声： “所有人！听我口令！别回头看！别制造更大动静！保持冷静！直线！直线往岸上游！用自由泳或蛙泳！动作要快！但别拍打水面！大刘！阿健！照顾旁边的人！快！！！ 他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在恐慌的浪潮中劈开一条通道，带着一种能稳定人心的、源自绝对力量和经验的决断力！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慌乱的心头。 就在周振华发出指令的瞬间！ 那道巨大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灰色背鳍，在距离他们刚才嬉闹的水域边缘不足十五米的地方，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毫无征兆地、突兀地没入了漆黑的水下！ 海面上，只留下一圈圈迅速扩散、然后归于平静的涟漪。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景象只是一场集体的噩梦。 然而，那种被冰冷、残忍、毫无感情的视线锁定的恐怖感觉，却如同最粘稠的毒液，瞬间浸透了每一个人的骨髓！死亡的阴影并未消散，而是沉入了更深、更不可测的黑暗之中，潜伏在脚下这片看似平静的海水之下！它随时可能从任何角度、以任何方式，发动致命的袭击！ 刚才还充满了青春活力、肆意欢笑的月光海面，此刻只剩下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压抑不住的惊恐呜咽、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以及奋力划水拍打水面时发出的、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的“哗啦”声。欢乐的余烬被彻底浇灭，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后怕在空气中弥漫、发酵。 死亡的镰刀，仿佛就悬在每个人的头顶，在银色的月光下，投下冰冷而巨大的阴影。 棚屋角落里那片浓重的阴影中，高老汉一直带着满足笑意的嘴角早已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松弛的皮肤绷紧。他浑浊的老眼此刻锐利如鹰，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视着那片吞噬了巨大背鳍、此刻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的幽暗海面，枯枝般布满老茧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深深地、紧紧地抓住了自己干瘦的膝盖，仿佛要将那恐惧和担忧死死攥在掌心。 棚屋的阴影，此刻显得格外沉重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