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主播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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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媛房间的窗帘紧闭,只有电脑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 曾经因为疾病黯淡无光的眸子,此刻被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映照得透亮。 系统冰冷的界面在她面前展开,无数光点闪烁、连接、碰撞: 根据西南省河流村镇数据库,水系宽度、植被特征比对,陈媛锁定了具有古老大型黄葛榕村落,高概率是巴川/青川/远广三地区。 根据饮食特征,腊肉熏制工艺分布+折耳根食用习惯高频区,高度吻合远广地区。 “尾数带368日赶场”规则,农历尾数3/6/8日,与远广地区部分乡镇传统赶场日惊人吻合。 “黄黄小花像小向日葵”,根据西南省域春季野生特征图谱分析,应该是远广丘陵地带盛开的野山菊。 远广公安旧案数据库模糊扫描关键字符:“人贩”“刀疤女”“老彪”,匹配出九十年代末一宗流窜拐卖团伙残余档案中提及的接头人。 综合寻亲数据库模糊交叉,远广地区/1999失踪女童/家中有一年幼弟弟,“宝贝回家”登记编号:xc-b。 登记人信息:张远柱!林秀芬!失女小名:小芳。 【逻辑网络节点收束!】 【最高置信度解:西南省远广市辖下:临河镇竹溪村】 【关联家庭:张远柱(父)、林秀芬(母)、张勇(弟)】 【档案确认:寻亲登记持续至五年前,照片与小雨(张瑞芳)幼时高度匹配,近期林秀芬精神状态恶化记录被镇卫生所上传。】 “终于找到了。” 陈媛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滨海回声谷论坛 - 帖子。 [泣血求助!求主播大神显灵!帮我找到回家的路!哪怕…只看一眼爸妈的坟!] 最新回复: id猩红审判者:小雨寻家 西南省,远广市,临河镇,竹溪村,回家。 简单!冰冷!精准!如同星辰的坐标被刻在夜幕之上。 论坛瞬间陷入死寂,紧接着,回复如山洪爆发。 id洗碗巾没了:坐标真给出来了这效率!主播你是我爹! id想学波鲁克开飞机:竹溪村!有这个地方吗快查!小雨寻家,小雨你快看啊! id地图侠:查到了!远广市临河镇下真有竹溪村!卫星图显示村口有条河!有棵巨大古树! id星辰龙隐:小雨呢快出来啊!你的家找到了! id王大泡泡糖:冷静一下,主播怎么知道是这个村会不会有错万一是重名小雨寻家,别急!先核实! 帖子瞬间被顶上全站热一 “猩红审判者公开寻亲”引爆网络。 几乎是回复发出的瞬间,陈媛的私人信息再次弹出: 【猩红审判者 】: 你叫张瑞芳。父:张远柱。母:林秀芬。弟:张勇。 家:竹溪村河边榕树下瓦房,堂屋门框有木燕子窝。 你妈精神不好常抱件破花袄坐树下。你爸还在找你。 高铁g4625次明早9:35滨海北站发车,8小时抵达远广南站。身份证已激活电子票。入闸刷证即可,座位01车2a。 钱已付,截图发你。 删除此信,闭网,买件厚衣,天亮回家。 附图:清晰的滨海北站至远广南站电子车票截图付款记录显示“匿名人”支付金额:828。 【小雨寻家】: 竹溪村…张瑞芳…张远柱…林秀芬…张勇…花袄…木燕子… 主播…我…我脑子炸开了…对对对! 燕子窝,我想起来了!木头做的钉在门上!爸爸做的! 我妈那件花袄,是我小时候过年穿的!袖子上有朵蓝花。 车票…我看到车票了!明天早上!回家!回竹溪村!回榕树下。 谢谢…谢谢您…您不是判官…您是…菩萨…是神仙… 【猩红审判者】:尽快回家。 时间:次日早上6:20,竹溪村。 破旧的瓦房里,只有手机急促的尖啸撕裂死寂! “喂…谁啊” 张远柱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摸索着按下免提。 “爸” 一个颤抖的、陌生又仿佛刻在灵魂深处的声音穿透手机。 “是我!我是小芳!张瑞芳!我找到家了!我在滨海!我早上坐高铁回来!8个钟头!爸!你和妈…还在家吗榕树还在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是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了二十年突然决堤的嚎啕大哭 “小芳我的女儿啊!!!” 是张远柱,他抓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指关节咯咯作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吼出这声泣血的呼唤! “在!榕树在!家在!我和你妈…一直都在等啊!!!等啊!!!” 几乎同时,旁边床上木然的林秀芬像被雷电击穿!她猛地坐起,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电话,干枯的手指一把抢过话筒: “小芳腊肉饭…妈妈蒸的腊肉饭香不香凉拌折耳根…你吃不吃得惯那怪味…” “妈!香!吃得惯!我想吃!我想死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哭喊着。 林秀芬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然后爆发出一种几乎不属于人声的、混合着极致悲恸与狂喜的尖叫: “我的幺女啊——!腊肉给你蒸起!折耳根给你拌起!妈在榕树下等你回家!!!” 她扔掉电话。 光着脚发疯般地冲向墙角那个落满灰尘的木箱,从最底层翻出那件洗得发白、带着腐朽气味的小花棉袄,紧紧地、死死地抱在怀里,脸上涕泪横流,又哭又笑。 二十一年的行尸走肉,在听到女儿声音的一刹那,魂兮归来! 榕树下的归人 入夜:19点06分。 一辆出租车卷着尘土停在竹溪村村口的黄泥路边。 车门推开,一个穿着崭新的厚羽绒服,脚步微微跛着,脸色苍白但眼睛亮得惊人的年轻女子走了下来。 她抬头。 村口。 那棵熟悉的、仿佛穿越了时光的巨大的黄葛榕树巍然屹立。 风吹过,万千叶片“哗哗”低语,仿佛在迎接游子的归来。 树下。 黑压压地站满了整个竹溪村的男女老少,寂静无声,无数双眼睛聚焦在她身上。 树根旁那块光滑的青石板上。 一个佝偻嶙峋、头发花白凌乱、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的男人搀着一个女人。 林秀芬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嘴唇哆嗦着,死死攥着怀里那件旧得不成样子的小花棉袄。她的目光死死锁在来人的脸上,一寸寸地扫描着那苍白脸上的轮廓,浑浊的泪水如同决堤般滚落。 她的嘴唇蠕动着,发出一个几乎不成调的嘶哑声音: “…是小芳额头…有痣” 年轻女子没有说话。 她一步一步,跛着脚,艰难但坚定地,在所有人寂静的注视下,走向榕树,走向那对在岁月风霜中熬干了血肉的老夫妻。 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 然后,她对着那个怀抱花袄、眼泪决堤的女人,如同幼鸟归巢般,伸出双手,用尽了二十一年不敢呼唤的力气,嘶哑地、颤抖地喊了一声: “妈!” 一声穿透了数年黑暗的“妈”,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林秀芬最后的心防! 她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扑倒,带着巨大的哭嚎和失而复得的狂喜,死死抱住了她失而复得的女儿! “哎!我的幺女啊——!回来了!回来了啊!” 林秀芬的哭声撕心裂肺,却又充满了绝望被希望彻底救赎的光芒。 她的手疯狂地、哆嗦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头发、还有那微微跛着的腿,仿佛要将这数年欠下的抚摸全部补回来。 张远柱站在一边,低着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浑浊的泪水在他布满沟壑的脸上肆意流淌,砸进脚下的泥土里。 这个沉默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沉重无比的泪水和那只颤抖着、想去摸女儿头发却又不敢的粗糙大手。 周围,不知是谁带头,响起了第一声压抑的啜泣,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整个竹溪村,在这棵古老的榕树下,沉浸在一片悲欣交集的泪海之中。 张瑞芳紧紧地、紧紧地回抱着母亲那瘦骨嶙峋的身体。母亲的肩膀因为哭泣和激动剧烈地颤抖,单薄得如同秋风中的枯叶,硌得她生疼。 一股混杂着尘土、腐朽木箱和淡淡汗味的复杂气息涌入鼻腔,那是刻在记忆深处却久远模糊的——家的味道。 她的视线越过母亲花白枯槁的头顶,看见那棵需要五人合抱的古老黄葛榕树。 阳光穿透巨大的树冠缝隙,洒下斑驳跳跃的金光,树叶的“哗哗”声从未如此清晰响亮,如同童年安稳的摇篮曲。 视线微微偏转。 堂屋门框上。 那个用木头粗劣雕刻的、小小的、燕子窝形状的模型。 依然钉在那里。 颜色深褐。 积满了经年的灰尘。 在这令人心碎的哭泣风暴中,那小小的燕子窝,如同一个沉睡了二十一年、终于被归家的燕鸣唤醒的图腾。 在微弱的尘埃和泪水浸透的光晕下,无声地诉说着光阴与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