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星空顿悟，情牵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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秽山深处，秽渊如一张张开的巨口，吞吐着令人作呕的灰黑色瘴气。 司徒风华踉跄着冲出那片能腐蚀神魂的毒雾，单薄的衣袍早已被秽水浸透，沾满了深褐色的血污。失去一缕地魂的他，脸色白得像淬了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不敢停。 指尖残留着神玉盒的微凉，那里面是他拼命抢来的五色土，是可以帮昭昭换取仙灵族支持的重要筹码。 “昭昭…… 三魂齐聚了……” 他低哑地呢喃，干裂的唇瓣渗出血丝，“很快…… 就能帮你解了司徒家的诅咒……”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林昭昭在灵熊洞口的身影，她垂着眼帘给受伤的小熊包扎，阳光落在她发梢，温柔得像一捧融化的月光。那画面像滚烫的烙铁，瞬间烫得他心口发紧。 思念如暴涨的山洪，轰然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昭昭！”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借着这阵刺痛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等我！” 必须快点！ 他咬着牙，将体内仅剩的神力悉数灌注到双脚，身影化作一道踉跄的流光，朝着雨界幽林的方向疾飞。风声在耳边呼啸，却盖不过心底那句疯狂的呐喊 —— 要快点回到她身边！ 与此同时，古村巫山正被一场狂暴的台风撕扯。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噼啪作响，像是无数只手在疯狂拍打着屋顶。院角的芭蕉叶被狂风卷得翻卷过来，露出惨白的叶背，在风雨中发出呜咽般的呻吟。 屋檐下，林芳菲却笑得一脸痴迷。 她盘腿坐在湿漉漉的泥地上，面前摆着一个扎得歪歪扭扭的稻草人，稻草人的胸口用朱砂赫然写着林昭昭的生辰八字，墨迹被风吹得有些晕染，却更添了几分诡异。 “嘻嘻……” 林芳菲捏着一排寒光闪闪的银针，眼神亮得吓人，像淬了毒的蛇信，“林昭昭，你不是能耐吗不是有人疼吗” 她捏起一根最长的银针，对着稻草人的心口位置，缓缓刺入。针尖没入稻草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林昭昭痛苦倒地的模样，兴奋得浑身发抖。 “一针断你气运……” 又一根银针扎向稻草人的脖颈，她的声音在风雨声中透着彻骨的怨毒：“二针扎你命脉……” “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猛地加快了速度，银针一根接一根扎进稻草人的七筋八脉，动作狠戾得像是在凌迟，“我要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狂风卷着雨水溅在她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个稻草人，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在昏暗的天色里，像极了索命的厉鬼。 林芳菲哪里知晓，那道曾被林老爷子以命献祭强行撕裂的共生契约，早已在冥冥之中悄然变异。 原本该是祸福与共的契约，如今竟成了司徒风华独独为林昭昭撑起的一片天——所有灾厄，他一人独挡。 她对着稻草人淬出的每一句怨毒诅咒，捻下的每一根刺骨银针，都像长了眼睛的毒蛇，绕过林昭昭的身侧，精准地缠向她最恨之人的“心尖尖”。 那可是司徒风华啊。 是那个甘愿为林昭昭剖出地魂，甘愿以命相护的司徒风华。 林芳菲每念一句“生不如死”，司徒风华体内奔涌的神力便会骤然溃散一丝，像被无形的手硬生生剜去一块；每扎下一根银针，他心口便会泛起一阵撕裂般的绞痛，替林昭昭将那阴毒的诅咒死死摁在自己魂海里。 风雨中，林芳菲笑得越癫狂，天际那道踉跄的流光便越发黯淡。 她以为在折磨仇敌，却不知正一刀刀凌迟着自己永远够不到的光。 而那个替心上人挡下所有暗箭的男人，还在拼尽全力，向着他的光，踉跄前行。 星河流转，光年在林昭昭的感知里化作指间沙。她在星空图中静坐十年，意识沉浮于宇宙本源，直到一缕清越琴音如破云曦光，温柔地叩响了她入定的心神。 “小昭昭，再不出关，你的小情郎可就要魂飞魄散咯。” 琼芳女帝那如玉珠相击的嗓音带着几分戏谑，却精准地穿透了时空壁垒。林昭昭睫毛轻颤，心中惊雷乍响——风仔！ 她猛地回神，只觉四肢百骸都浸在暖融融的气流里，身轻如蝶翼，体内神力奔涌如潮，一种酣畅淋漓的愉悦从骨髓里往外冒。这便是雪月神女的传承吗 林昭昭起身，足尖轻点，身形已化作一道流光穿出星空图。 “风仔在哪！”她话音未落，就见琼芳女帝正笑盈盈地打量着自己，那双美眸里满是惊艳。 “哟，我们小昭昭总算有了几分雪月神女的仙气啦，这趟顿悟收获不小嘛。” 话音刚落，一团毛茸茸的黑白影子“嗖”地从花丛里蹿出来，直接扑进林昭昭怀里——是琉璃伽罗。它用脑袋蹭着林昭昭的脖颈，委屈巴巴地嚷嚷。 “昭昭！你可算出来了！老夫等得花儿都快谢成干花了！” 一只巴掌大的小花仙扑棱着透明翅膀，“啪嗒”一声趴在林昭昭肩头，舒服地眯起眼：“唔……雪月神女的气息好治愈呀，比顶级灵泉还舒服！” 另一只穿红裙的小花仙立刻反驳：“大毛球撒谎！昭昭姐姐明明才进去一天！” 林昭昭撸着琉璃伽罗柔顺的绒毛，不满地瞪了琼芳女帝一眼。接收了雪月神女的记忆后，她与这位前世并肩作战的姐妹早已没了隔阂，说话也带着亲昵的嗔怪。 “不是说等风仔回来再叫醒我吗” 琼芳女帝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神色凝重如冰：“昭昭，你现在应该能感觉到了吧我快撑不住了。黑巫、修士、魔法师轮番攻打雨界，结界都快碎了。刚感知到你顿悟成功，我哪敢耽搁” 林昭昭心头一紧，不再多言。她周身瞬间泛起圣洁的鎏金神光，双手结出繁复玄妙的印诀，脑海中自动浮现出那段蕴含生机的咒语，声音清越如钟鸣： “色空流转，妄执皆破！以观自在，照见本真，无挂碍，无恐怖，心光破障，生机自来！唵?揭谛?苏生！” 话音落，万千道金色神丝从她指尖迸发，如活物般缠上琼芳女帝的神魂。 那神光带着温润的治愈之力，像暖流淌过干涸的土地，琼芳女帝原本虚幻的神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她体内的裂痕被神光温柔抚平。 琼芳女帝的神魂终于可以顺利回归本体！ “唔……” 琼芳女帝睫毛轻颤，那双曾黯淡的凤眸骤然亮起，周身散发出属于女帝的威仪。她缓缓睁眼，握住林昭昭的手，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却充满力量：“好妹妹，谢了。” 林昭昭却未停下，她抬眸望向雨界上空，那里的结界正被外界攻击得摇摇欲坠，泛起破碎的涟漪。 她指尖神光再盛，化作一道巨大的鎏金防护罩，如蛋壳般将整个雨界笼罩其中。外界传来的攻击落在防护罩上，只激起圈圈金光涟漪，再难伤结界分毫。 “哇！是防护罩！” 小花仙们惊呼着飞上天，趴在防护罩内壁兴奋地敲了敲，“好硬！再也不怕坏人打进来啦！” 苍台君挥着权杖老泪纵横：“女皇陛下苏醒了！幽林雨界有救了！” “开派对庆祝！必须开派对！”琉璃伽罗直立起来，爪子叉腰嚷嚷，“把珍藏的千年灵液都拿出来！” 小花仙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扛着比自己还大的灵果，有的捧着晶莹的灵液罐，还有的用花瓣编成彩灯挂在巨树枝桠上。 没过多久，幽林里就亮起一片斑斓灯火，小花仙们拉着林昭昭和琼芳女帝围圈跳舞，其中几个还拿着野果当麦克风，唱着跑调的歌谣：“雪月神女顶呱呱，女皇陛下美如画” 一个穿绿裙的小花仙突然跳起了最近新学的“科目三”，逗得众人笑作一团。 琉璃伽罗抱着灵液罐吨吨猛灌，醉醺醺地唱：“今朝有酒今朝醉，不醉不归——嗝！” 就在这欢腾的氛围里，一道金色气旋突然撕裂空间，司徒风华浑身是血地跌了出来，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神玉盒。 他看到林昭昭的瞬间，涣散的眼神骤然聚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唤道：“昭昭……我来接你了……” “风仔！” 林昭昭心脏骤停，疯了般冲过去扶住他。触手可及的是粘稠的温热——全是血！ 琼芳女帝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这小子是从血池里爬出来的” 林昭昭指尖拂过司徒风华的眉心，雪月神力瞬间洞悉他的状况——地魂缺失！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识海里，雪月神女的声音带着叹息：“傻小子……竟是用自己的地魂，换回了我的地魂，才让你三魂圆满……” 林昭昭抱着司徒风华的手臂猛地收紧，掌心的血迹烫得她心口发疼。 十年间的猜疑、怨怼、思念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化作酸涩的潮水涌上喉头。她低头，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毫无预兆地滚落，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 “傻瓜……”她哽咽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司徒风华慌乱地抬起血手，想替她擦眼泪，却又怕弄脏她的脸，手在半空僵了僵才轻轻落下：“昭昭，别哭……我不疼，真的……” 他的指尖刚触到她的脸颊，林昭昭的脑海里突然炸开一道白光——那块曾经被封印的记忆碎片逐渐变得清晰。 十年前，加洋天际大萨满的黑袍遮天蔽日，年幼的她被吓得缩在墙角。 大萨满枯瘦的手抓向她时，是司徒风华挡在她身前，小小的身子却挺得笔直：“你不准动她！我跟你走！” 他主动暴露了风神转世的气息，甘愿代替她去炼狱受训，成为大萨满的徒弟。那些被封印的记忆碎片在此刻清晰如昨——他转身时看她的最后一眼，藏着多少不舍与决绝 “呜……”林昭昭再也忍不住，抱着司徒风华嚎啕大哭，十年的委屈与误解在哭声中倾泻而出，“没有地魂，你怎么成神你这个大笨蛋！大傻子！” 原来不是背叛，是守护。原来早在十年前，他就为她赌上了一生。 司徒风华任由她哭着，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虚弱却温柔：“能换你平安……值得。” 林昭昭哭得更凶了，却在泪眼朦胧中，紧紧回抱住他。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放手了。 林昭昭牙关紧咬，全然不顾周身腾起的苍金色神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她掌心贴在司徒风华胸口，一缕缕带着清冽月华气息的神力如银线穿针，争先恐后地钻进他血肉模糊的伤口，在撕裂的经脉间艰难地织补着。 “昭昭！你的神力根基尚未稳固，再耗下去会伤及本源 ——” 司徒风华挣扎着抬起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可他的指尖刚触到林昭昭的衣袖，就被她反手死死攥住。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两人的骨血都熔铸在一起。 司徒风华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火焰，喉间一阵发紧。他分明看见她鬓角渗出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他的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却偏生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读不出半分退缩。 千年光阴如指间沙。从昆仑墟初见雪月神女的那天起，他便知晓她是释门佛女转世，注定要在红尘历劫后回归极乐。 五百年前她踏碎云阶赴娑婆世界时，他违抗了天道，逆了诸神意，一路追着那道流光坠向凡世，原也没指望能在她心上留下半分印记。 可此刻，她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心口发颤，那股不顾一切涌入他体内的神力，带着她独有的清冷气息，竟比九天之上的神光还要暖。 司徒风华缓缓闭上眼，任由眼眶发热。 原来这一世，真能得她如此相待。 便算此刻魂飞魄散，也值了。 不远处，小花仙们的派对还在继续，有个小机灵鬼举着灵果当摄像头，对着相拥的两人小声嘀咕：“快看快看，偶像剧现场！” 琉璃伽罗咂咂嘴，灌了口灵液：“懂什么，这叫神仙爱情。” 琼芳女帝望着相拥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幽林雨界的危机暂解，有情人终得圆满，今夜，该好好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