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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星尘的成功净化，就像给快要熄灭的火堆添了把干柴，整个防线都活了过来。看着星图上那片新纳入秩序网络的区域，就连最悲观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苏牧那个疯狂的噬界扩张计划，确实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希望。 看到了吗那片星尘区域的生命信号读数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的百分之三了！一个年轻的监测员兴奋地指着屏幕，虽然还很微弱，但这证明被混沌污染过的区域是真的可以恢复生机的！ 岗岩将军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拍了拍苏牧的肩膀：干得不错，小子。这证明我们岩石族有句老话是对的：与其等着被山压死，不如先动手挖条隧道。 但大长老埃罗尔依然忧心忡忡：别忘了我们付出的代价。为了这次扩张，网络能量储备下降了百分之十五，三个基岩构造体因为能量过载需要维修。这种冒险不能成为常态。 这就是现状——每一次胜利都伴随着代价。但至少，他们现在有资格讨论了，而不是单纯地等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噬界扩张计划全面启动。墨衡的团队像疯了一样计算着每一个可能的目标星域，评估风险与收益。苏牧和林栀则带着潜行者号小队，马不停蹄地穿梭在一个个代号各异的区域之间。 破碎螺旋是一片由行星残骸组成的漩涡状星域，那里的空间规则扭曲得像一团乱麻。苏牧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引导秩序网络在那里建立起稳定的连接。过程中有三次差点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吞噬，全靠林栀的虚空织法及时拉了他们一把。 这地方简直是个规则迷宫，成功撤离后，林栀心有余悸地说，我甚至感觉那里的物理定律都在随时变化。 遗忘回廊更诡异，那里弥漫着一种能够影响记忆的能量雾霭。小队成员在作业过程中会突然忘记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甚至忘记同伴的名字。幸好苏牧的悖论印记对这类精神影响有抗性，才避免了灾难性后果。 最危险的是尘霾星云，那里的混沌能量已经进化出了模仿能力。他们差点被一个伪装成救援信号的混沌陷阱引入绝境，幸亏苏牧在最后一刻察觉到了规则层面的细微异常。 它们在学习，苏牧在任务汇报会上严肃地说，混沌不仅在抵抗，还在观察我们的行动模式，然后设计针对性的陷阱。下一次扩张必须更加小心。 与此同时，秩序生态网络在不断的中确实在成长。它的光幕变得更加厚实，颜色也从最初的翠绿色逐渐变得更加深邃，偶尔还会闪过一些因吸收不同星域特性而产生的异色光泽。生命古树传来的灵能波动也越发磅礴，那几片枯黄的黄金树叶虽然还是没有恢复生机，但裂纹没有再扩大，反而在网络的能量反馈下，隐隐散发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坚韧光泽。 但代价是显而易见的。网络能量储备一直在一个危险的临界点徘徊，每次大规模扩张后都需要长时间的休整。负责能源系统的工程师们已经连续工作了不知多少个班次，个个眼圈发黑，全靠营养液撑着。 更让人揪心的是方尖塔的变化。那座纯白的塔身如今已经暗淡得如同黄昏时分的云朵，散发的时间场也开始变得不稳定。有时候塔身会突然轻微闪烁，导致内部时间流速骤然变化，让所有人都有一种晕船般的恶心感。 按照这个衰减速度，墨衡在某次高层会议上公布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最多还有内部时间五天，时间场就会完全崩溃。到时候，我们将直接暴露在混沌主宰的感知下，没有任何缓冲。 五天。这个数字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头顶。 指挥中心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但也更加专注。没有时间争吵，没有时间犹豫，每一个决定都必须迅速而准确。扩张行动变成了与时间的赛跑，每一次出击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苏牧几乎是以燃烧生命的方式在工作。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有时候和林栀讨论战术时都会突然走神片刻。林栀劝他休息，他总是摇摇头：等这次行动结束再说。 在内部时间仅剩三天时，他们选择了代号虚空胃囊的星域作为下一个目标。这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物质存在，但空间结构薄得像一层肥皂泡，是混沌力量在各个区域之间输送能量的重要通道。 如果我们能拿下这里，墨衡在战术简报会上解释，就相当于切断了混沌的一条大动脉。但风险也是最大的，混沌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战略要地。 潜行者号再次出发时，送行的人群异常沉默。大家都明白这次任务的分量，有些人甚至偷偷认为这是在自杀。 进入虚空胃囊的过程比想象的还要艰难。这里的空间规则脆弱到令人发指，舰船每前进一公里都要进行数十次微调，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捅破这层空间薄膜。 我感觉我们就像在鸡蛋壳上走路，飞行员紧张地报告，随时都可能掉进去。 苏牧亲自监督每一个引导信标的部署。由于规则太不稳定，他不得不用悖论印记的力量为每个信标单独构筑一个微型的规则加固场。这项工作极其耗费心神，到部署最后一个关键信标时，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再坚持一下，林栀在一旁为他擦拭汗水，就剩最后一个了。 就在苏牧即将完成最后一个信标的规则加固时，异变发生了。 起初只是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像是平静湖面上的一圈涟漪。但下一秒，整个虚空胃囊的空间结构就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捏碎的玻璃一样，瞬间崩塌！ 空间坍缩！监测员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全体紧急防护！ 潜行者号像玩具一样被抛来抛去，护盾能量读数直线下跌。更可怕的是，那些刚刚布置好的引导信标一个接一个地爆炸，像是节日里被点燃的鞭炮。 撤退！立即撤退！岗岩将军的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但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静电干扰。 林栀试图打开空间通道，但通道刚形成就被更狂暴的空间乱流撕得粉碎。他们被困在了一个正在自我毁灭的空间坟墓里。 苏牧看着舷窗外末日般的景象，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绝望。但他很快振作起来，转身对林栀笑了笑：看来我们得赌一把了。 你要做什么林栀有种不祥的预感。 既然出不去，那就从这里打开一条生路。苏牧的声音异常平静，我要在这里种下一颗秩序的种子。 不等林栀阻止，苏牧已经将全部意识集中到了灵魂深处的悖论印记上。这一次，他不是在引导或防御，而是在进行最危险的创造——他要用自己的生命为燃料，在这片混沌的毁灭中心，强行点燃一个秩序的火焰！ 定义！以此身为薪柴！定义！以此处为秩序之源！ 当苏牧将这股力量轰入前方最狂暴的规则乱流时，林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她看到苏牧的身体瞬间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虚空中。 林栀尖叫着扑过去，银色的虚空织法光芒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化作无数根纤细而坚韧的丝线，强行缠绕住苏牧即将溃散的意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就在这生死关头，远在防线的秩序生态网络仿佛感应到了创造者的危机。源点之心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生命古树的所有枝叶无风自动，磅礴的灵能不顾一切地沿着那尚未完全断绝的微弱连接，跨越混乱的空间，涌向苏牧所在的方位。 这股来自家园的力量成为了压垮天平的最后一块砝码。苏牧那以自身生命点燃的秩序火花，在得到本土网络的支援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像获得了充足的氧气般猛烈燃烧起来！ 一个纯白的光点在坍缩中心亮起，起初只有针尖大小，但迅速扩大，如同在黑暗中睁开的眼睛。这个新生的秩序节点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混沌乱流，将其转化为自身的养分。空间坍缩被硬生生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扩张的秩序领域。 当最后的乱流平息时，虚空胃囊已经不复存在。原地出现了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秩序节点，其规模之大，几乎相当于一颗小型恒星。这个节点自动连接上了远方的秩序网络，成为了一个新的强大支柱。 我们...成功了林栀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她怀中的苏牧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那颗新生的秩序节点散发出的光芒，却温柔地笼罩着他们，像是在守护它的创造者。 救援队很快赶到，将奄奄一息的苏牧和精疲力尽的林栀接回防线。医疗团队立即对苏牧进行了全力抢救，但他的灵魂受损太过严重，情况极不乐观。 整个防线都为这次惨烈的胜利而震动。没有人欢呼，每个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他们赢得了战略上的重要胜利，却可能永远失去最重要的领袖。 就在医疗团队竭尽全力抢救苏牧时，监测中心突然传来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但这一次，不是空间异常，不是能量爆发，而是... 一种震动。 一种源自规则层面的、无声却震撼灵魂的震动。 它来自污染区的最深处，来自那颗一直沉寂的寂静之心。 在秩序节点于虚空胃囊原址成型的瞬间， 它， 轻轻地， 跳动了一下。 那感觉不像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的波动。每一个智慧生命，无论身处何处，无论在做什么，都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这一下跳动。 仿佛整个宇宙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岗岩将军手中的数据板掉在了地上，但他浑然不觉。大长老埃罗尔怔怔地望着污染区的方向，嘴唇微微颤抖。就连始终冷静的墨衡，也罕见地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只有躺在医疗舱中的苏牧，在心跳声传来的瞬间，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在昏迷中也有所感应。 漫长的沉睡结束了。 审判的钟声，已经敲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