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心灵的疲惫远比短暂的痛苦更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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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猛地刹车，司机探出头来，对着孙祺破口大骂： “会不会开车大清早赶着去死” 本来是孙祺的错，但对方态度嚣张，他本来就心情不好，这次更是忍不下去了。 他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理论。 “我就乐意，你来！今天干脆一起走！” 见孙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出租车司机立刻怂了，丢下一句脏话，一脚油门开走了。 孙祺没有追，而是打转向灯，慢慢靠边停下。 他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嘶——呼——” 他知道今天抽烟已经太多，但现在情绪不对，需要停下来冷静一下。 说到底，还是因为刘一非的事。 自从重生以来，虽不能说是顺风顺水，但大致都在按计划进行。 唯独在刘一非这件事上，他一直很纠结。 怎么说呢，他有些自责——仿佛眼睁睁看着刘一非一步步走向深渊，自己却什么都没做。 事情发展到如今，刘一非似乎又走上了前世的老路。 他其实有机会改变这一切，却因为各种顾虑，始终没有真正行动。 孙祺觉得，自己也多少要负点责任。 就像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其中一片，而且可能还是比较大的那片。 这并不是孙祺突然心软，想要拯救谁——他根本没这个想法。 世上不公的事情太多了，即便重活一世，他也无法一一过问。 但刘一非不一样。 自从重生后，他和她接触越来越多，发现她性格开朗，有时憨厚，有时调皮，待人真诚，心地善良，非常讨人喜欢。 从初识到熟悉，孙祺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这个可爱的女孩吸引，对她有了好感，甚至暗生情愫。 尽管他一直不愿正视这份感情，总是用她年纪还小来安慰自己。 可感情从来不是靠理智控制的。 所谓当局者迷。 深陷其中的人，往往看不清自己的真心。 孙祺就是这样。 他不断找各种借口开脱，比如强调自己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岁，不该对一个少女有非分之想。 相差十几岁，岂不是别有用心 但他却有意忽略了事实——现实中，他和刘一非其实是同龄人。 三十多岁的成熟心态，和三十多岁的实际年龄，终究是两回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偏不承认自己动了心，只把一切归咎于朋友间的帮助。 尤其是上次和刘小丽谈过之后，孙祺刻意疏远了这对母女，不再主动联系，每次都是刘一非来找他。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 凭什么总要迁就为什么非得带着你 虽然一开始他确实有借助“神仙姐姐”名气快速发展的想法，但这并不是占便宜。 他提供的资源，都是未来注定大火的经典作品，别人求都求不到。 而刘小丽却把这些项目当作废物，一味迷信大牌明星和知名导演。 换作是谁，都会不高兴。 直到刚才送别时，看到刘一非放下电话跑过来，孙祺才恍然明白：刘小丽是刘小丽，刘一非是刘一非，不能混为一谈。 刘一非一直是那个纯真可爱的女孩。 至于刘小丽，用他东北老家的话说，就是一个“败家娘们”——目光短浅，不知好歹。 如果他的戏是张国师来导，刘小丽还会那样傲慢吗 影视圈终究靠作品说话。 所谓的明星、导演，不过是一时噱头，骗得了观众一时，骗不了观众一世。 以后口碑崩塌的多了去了。 说到底，不过是看不起他，觉得他不够厉害罢了。 对于这种“败家女人”，别的办法都没用，不能纵容，必须出手，狠狠地教训她。 “啪，啪，啪” 现在，刘一非已经飞往国外，《功夫之王》基本确定，多说无益。 还有一年时间，到时候看看，到底是谁会一败涂地。 “呼” 扔掉烟头，用力踩灭，转身上车，回工作室开会。 《无名之辈》要加快进度，尽快启动。 同一时间，机场高速上。 刘一非上车后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仿佛要把沿途的风景都记在心里。 “老刘，放点音乐吧。” “好的，刘夫人。”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 那陪我淋的雨， 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 与你相遇好幸运……” 电台里正好播放着刘一非的歌。 刘小丽听着心情不错，这首《小幸运》一经发布就广受欢迎，是女儿在音乐方面难得的代表作之一。 忽然想到这首歌的创作者是孙祺，说实话，刘小丽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才华。 想起当初在电影《那些年》片场，两人穿着西装和婚纱站在一起，就像一对金童玉女，十分般配，让她当时在场下感慨不已。 也许这个年轻人也不错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在她的人生经历中，她深知，在国内，才华是最不受重视的，有才华的人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 才华最终往往沦为资历的垫脚石、关系的遮羞布、规矩的牺牲品。 就像她自己，拿过舞蹈冠军又怎样除了块奖牌，什么都没有——没有提拔，没有奖金，没有福利。 甚至有了非非之后，婆家不希望她再出去工作，要她安安稳稳在家相夫教子。 告诉她，这是规矩。 曾经在蓝天飞翔的鸟儿，怎能再被无形的牢笼困住 所以她毅然选择离婚，远走他乡，去呼吸她所谓的“自由空气”，哪怕在异乡磕磕绊绊、遍体鳞伤，也依然坚信这一切是值得的。 如今女儿的成就，更让她确信自己当初的选择无比正确。 所以，她要告诉女儿什么是正确的人生，教会女儿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 刘一非上车后情绪低落，刘小丽都看在眼里。 她决定趁这个机会开导女儿。 “非非，你很不开心吗跟妈妈说说。” 刘一非听到母亲的询问，回过神来，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没事的，妈妈，我挺好的。” “还说没事，现在都学会瞒着妈妈了妈妈怎么会看不出来” 面对母亲的责备，刘一非低下头，轻声说道： “对不起妈妈，我就是有点舍不得走。” 刘小丽轻叹一声，握住女儿的手。 “傻孩子，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真心对你。 都说进了社会之后人际关系复杂，但娱乐圈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算计。” “妈妈，孙祺不是这样的人。” 刘一非急着解释，她觉得母亲说的正是孙祺。 “好啦好啦，妈妈又没说是谁。” 刘小丽眼中闪过一丝明白，果然和那个小子有关。 当年一个人带着女儿离开家乡，后来决定回国发展。 不管过程如何，女儿如今能有今天的名气和成就，都是她在背后默默付出的结果。 不管刘小丽有什么不足，她确实是个精明的人。 面对单纯的女儿，几句话就套出了，印证了她的猜测。 刘小丽一手拉着女儿，另一只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把女儿揽进怀里。 她把下巴放在刘一非的头上，轻声说： “非非，人生路上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 “就像你去年大学毕业，那些同学、老师，无论多么不舍，时间总会让人走向不同的方向。” “他们不会记得你今天做了什么，也不会在意你的想法。 在别人的人生剧本里，我们可能只是个过客。” 这话确实有道理，刘一非陷入了沉思。 “作为女孩，尤其是出色的女孩，你会遇到更多特别的人。 也许在某个阶段，有些人会让你心动，但这不该成为你停下脚步的理由。” 刘小丽指着远方，刘一非顺着看去，是一条延伸的马路。 她疑惑地看着母亲。 刘小丽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轻声说道： “你看，前方这条路就像你的人生。 当你该全力奔跑时，千万不要停下来。” “如果你被沿途的风景吸引而驻足，这份瞬间的心动动摇了你前进的信念，这份甜美的感觉消磨了你坚持的动力，那么藏在这份甜蜜背后的，只会是干涩的沙土——不一定苦，却注定让你满身风尘。” “相信妈妈，心灵的疲惫远比短暂的痛苦更折磨人。 前者会让你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而后者却能让你成长。” 此刻，刘小丽的目光难得地深沉，仿佛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 她用自己的半生经历，向刘一非讲述着真实的教训。 这一刻，她放下所有名利，只作为一名母亲，教导自己的女儿，不愿她重蹈自己的覆辙。 不愿她再尝自己曾经的苦楚。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反过来，“可恨之人，也常常值得同情”。 后来，因为刘一非而关注她的人很多，她的许多做法和观点，确实让人愤怒。 但世间万物皆有两面。 再回头看—— 回想起刘小丽过去，她在事业上才华横溢，却一直不顺心，曾经的梦想就像虚幻的泡沫，被现实狠狠击碎。 她性格坚强，承受着工作的压力和家庭的负担，甚至不惜拼尽全力才争取到女儿的抚养权。 之后她独自出国，一个人抚养女儿，把女儿教育得非常优秀——她所经历的艰辛，外人根本无法想象。 可以说，作为一位母亲，她是非常称职的。 刘一非虽然从小被母亲细心呵护，但因为是单亲家庭长大，她很早就学会了懂事，小时候的经历，至今还清晰地记在心里。 此刻听完母亲的话，她内心百感交集，紧紧抱住母亲，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彼此依靠的日子。 他们一路走到机场，经过安检、验票、托运行李，刘小丽提着手包，带着刘一非登上了飞往某地的航班。 就在飞机起飞时，孙祺走进了工作室。 与此同时，刘一非母女正飞往某地，而孙祺则匆忙回到工作室。 一进办公室，他就让杨帆和郭明去多功能会议室开会。 杨帆看到孙祺，有些困惑。 早上盛和曾告诉他，孙祺出去办事，可能中午才能回来。 现在才不到九点，他却已经回来了，而且脸色不太好。 难道出事了 哎呀，该不会…… 孙祺很少这样严肃。 会议室里，业务总监郭明已经拿着笔记本坐好，而杨帆却两手空空——他习惯用脑记东西。 他猜测孙祺可能是想问《无名之辈》的进度，这部分他全程参与，再熟悉不过了。 在孙祺的工作室，郭明代表学院派，而杨帆则是实干派。 他没有留学经历，也不是科班出身，而是在一个个剧组中一步步打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