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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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不多不少，刚好表明态度——既给华艺面子，也照顾了中影。 成年人之间谈的是利益，而不是意气用事。 即便看起来冲动，背后往往藏着普通人看不到的利益考量。 那天晚上，孙祺在德胜门内大街的影视工作室里，终于明白了神仙姐姐刘一非为何选择今天回国。 打开电视，所有电影相关的娱乐频道都在报道同一则新闻：华艺主导的中美合拍大片《功夫之王》在帝都举行发布会。 孙祺无事可做，便从头看到尾。 果然是星光熠熠。 成龙、李连杰、李冰冰、刘一非——都是如今非常受欢迎的明星。 至于那个名字记不住的卷发演员，他自动忽略了。 虽然明星阵容强大，但这部电影本身如何呢 孙祺觉得，除了成龙和李连杰首次同台演出这个大卖点外，其他方面实在没什么亮点。 说实话，就连神仙姐姐的表演也并不突出。 其实从导演的选择就能看出来——不是导演能力不够，而是题材本身有问题。 让一个外国导演来拍龙啯功夫片，就像请陈凯歌去拍史诗片一样荒谬。 对这样一部电影抱有太高期望，简直是对自己品味的侮辱。 就在孙祺暗自吐槽时，手机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拿起手机一看，竟是说曹操曹操到——神仙姐姐刘一非发来了消息。 刘一非今天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中午刚下飞机就直接去了酒店，匆匆吃了饭，整理了一下形象，就赶去下午的《功夫之王》发布会。 发布会结束后，又参加了剧组的晚宴。 全程都要保持表情，还要应对记者们的各种刁钻问题，整个人累得不行。 晚上宴席结束，终于回到帝都的别墅。 洗了个澡，敷了面膜，总算能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看手机。 从下午到晚上，这么长时间过去，孙祺那个讨厌鬼居然还没回她消息。 气死她了。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每天跟着表演老师学戏，还要复习耶鲁大学戏剧学院的考试内容，根本没时间想别的。 再加上妈妈和那位中年女教授时不时在耳边灌输女性要自强的思想，说什么事业为重、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要做感情中的强者……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上岸第一步，先斩意中人！” 意思是让她先把自己搞好了。 而刘一非，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别看她平时玩得疯，其实她有自己的原则，骨子里是个守规矩的人。 有原则的人往往尊重规则，某种程度上也尊重权威。 所以，她很认同这种思想。 在国外的时候，她也曾认真思考过自己的内心，最终确认自己当初并不是因为入戏，而是真的喜欢上了孙祺，或者说，是爱上了他。 但这件事又很复杂。 她在孙祺那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或反馈。 如果刘一非是个恋爱脑，那倒好处理，但她偏偏不是。 别看她有时候傻乎乎的，其实也有自己的理性。 而让她主动表达，对她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上次送别时，她那不顾一切的奔跑，已经是最极限的表现了。 刘一非在国外时也问过自己：如果当时孙祺开口让她留下，她会不会答应 她内心纠结，没有明确的答案。 或者说，理智压过了她真实的想法。 因此，在国外的那段时间，她主动压抑了这份情感，每天忙于学习和提升自己。 她以为自己做得很好，没想到刚回国，就遇到了孙祺，还撞见了那件事，让她非常生气。 其实刘一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她就是吃醋了。 现在的她，真的很像《那些年》里的沈佳宜。 只是她自己还没意识到罢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不甘心。 他怎么能不回我消息 就算要“不回”，也该是我先不回他才对。 对，给她发条信息，然后故意不回，让他尝尝被冷落的感觉。 刘一非下定决心，直接给孙祺发了一条：“今天忙了一天，刚回到家躺下了。” 孙祺看到这条信息，觉得有点熟悉。 这不就是“绿茶”敷衍“备胎”的套路吗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脑海中浮现出刘一非温柔说话的样子，反差太大，实在忍不住。 笑了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 他知道刘一非不是那种人，可能只是在闹别扭。 “辛苦了，我刚才在电视上看到报道，今天是《功夫之王》发布会，恭喜你，女主角。” 刘一非收到后，想着不能立刻回复，得再聊几句，等他情绪最高涨的时候——就像网上说的“裤子都脱了”那一刻——突然抽身离开。 哎呀，想想都觉得残忍。 想到这里，刘一非脸红了，手指却不停： “你的电影拍得怎么样” “挺顺利的，我回帝都是因为那边杀青了，回来做后期。 今天在机场碰到你了。” 刘一非本来想继续问电影的事，字都打好了，却在发送前犹豫了一下，全部删掉，重新输入： “挺遗憾的，没能演你的电影。 今天在机场好像看到你了，但没敢认。” 明摆着告诉他：我见到你了，就是装作不认识，怎么样，生气了吧 我是故意的！ 发完这句话，刘一非嘴角一扬，心里有种报复成功的。 没过多久，短信来了： “哦，没关系，那种情况下就算认出来也不方便打招呼。” 刘一非盯着手机，眨了眨眼，满心疑惑。 这么冷静 不对， 他肯定是在装，一定是在装。 他现在一定气得不行！ 想到这里，刘一非立刻变得开心起来，高兴地在床上翻了个身，面膜也遮不住她嘴角的笑意。 而孙祺这边的情况却毫无波动。 男女之间的思维方式本来就不一样，感情中也是如此。 孙祺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看到了就看到了，没看到就没看到，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根本不是粉丝。 白天只是偶然遇见了刘一非， 并不会因为没被她看到而感到难过。 两人就这样继续在手机上聊着天。 刘一非早已忘了最初为什么要给孙祺发消息。 随着时间推移，孙祺回复信息的速度越来越慢。 到了最后一条消息，刘一非不知不觉已经抱着手机睡着了，脸上的面膜都没摘。 第二天早上，雪纳瑞正趴在客厅的地毯上打盹，突然被楼上一声带着怒气的喊声惊醒。 “孙祺！！！” 它抬起头听了听，想弄清楚小主人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过了一会儿，打着哈欠，换了个姿势又睡了。 京城电影学院。 孙祺在门卫室认真地填写个人信息。 旁边的一位保安正在打电话。 “嗯，好的，知道了，我这就让他进去。” 挂掉电话后，保安对孙祺说： “不用登记了，进去吧。 记得把车停好，尽快找辅导员办个通行证，以后进出方便些。” 孙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 这是孙祺买完车后第一次回学校，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不管他怎么解释自己是本校学生都没用，必须登记并打电话让老师确认，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 据说最近常有不明豪车频繁出入校园接表演系女生，造成不良影响，校领导因此加强了车辆管理，禁止身份不明的车辆进入。 孙祺也没能例外。 他原本刚完成《无名之辈》的粗剪，打算休息一下，却突然接到田壮老师的电话，让他赶紧来学校。 更让人恼火的是，田老师在电话里什么都没多说。 孙祺重新上车，开进校园，直奔教学楼。 停好车，背上包，熟练地找到了导演系主任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办公室里传来回应。 孙祺推开门，看见窗边办公桌后坐着一位胡子拉碴的老头，正戴着老花镜看着他。 他微微鞠了一躬。 “田老师。” 田壮轻哼了一声，“嗯，来了。” 孙祺立刻站直身体，语气认真地说： “田老师召唤，学生怎敢不来。” 田壮笑了笑，摘下了眼镜。 “不错，嘴还是这么会说，坐吧，难道还让我这老头子亲自请你” “哎，哎，好嘞。” 孙祺刚坐下，就从包里拿出一个铁皮圆筒，像保温杯那么大，笑着递给田壮。 田壮接过，眯着眼，打趣道： “哟，你小子居然给我送东西没事献殷勤，肯定有事。 我就是一个教书的，脾气倔，帮不上你这个导演什么忙。” “嗨，田老师，您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只是去外地拍戏，顺便给您带点特产，没别的事。 您先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被孙祺这么一说，田壮也对这个不起眼的小筒子产生了兴趣，拿在手里转了几圈。 不重。 轻轻晃了两下。 里面传来有节奏的“沙沙”声。 挺好听！ “茶叶” “嗯嗯。” 孙祺点头，田壮又问： “那我打开了” “就是给您的，开吧。” 田壮拧了拧，没拧开。 挺紧的。 又加了把劲。 “啪”的一声，盖子开了。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田壮倒了一点在手里，仔细看着。 茶叶条索紧结，纤细卷曲，颜色翠绿。 “毛尖” “嗯。” “哎，对了，您再猜猜。” 田壮一脸疑惑，用手拨了拨茶叶，又凑近闻了闻，想到孙祺去了黔南拍戏，突然眼睛一亮，试探着问： “都匀毛尖” “嗯。” “就是主席亲笔题名的那个” “哟，没想到，您还挺懂行的。” 孙祺朝田壮竖了个大拇指。 别看这包装普通，这是他在都匀拍戏时特意托人买的最正宗的都匀毛尖，总共只买了五罐，除了送给片场张伯一罐，带回来四罐：一罐给老孙同志，一罐准备找机会送给韩董，自己留一罐，最后一罐就是眼前这罐了。 都匀毛尖，龙啯十大名茶之一，1956年由毛主席亲笔命名，绝对是上等好茶。 “行，你小子有心了，我收下了。” 说着，田壮像是怕孙祺反悔似的，直接打开办公桌抽屉把茶叶放进去，还特意拿了钥匙锁上。 这副老顽童的样子让孙祺忍不住笑了。 本来就是孝敬他的，怎么可能反悔。 “对了，田老师，您今天打电话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先别急，你的电影进展得怎么样” 说起电影，孙祺立刻兴奋起来，向田壮讲起了《无名之辈》拍摄中的种种困难和应对方法。 田壮也时不时根据自己的经验，帮他理清思路，包括场景调度、镜头选择等方面。 两人聊得十分投入，话题持续了很久。 “片子拍完了，剪辑到哪一步了” “初步的粗剪已经做完了，正好我带了过来，老师您要不要看看，给点意见” 孙祺接到田壮电话时，就猜到可能和《无名之辈》有关，所以特意带来了粗剪的备份。 他从包里拿出一块硬盘，里面是粗剪的版本。 田壮显得很感兴趣，搓了搓手说： “好，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