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梅香里的新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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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京城，雪下得紧。东宫的梅园里，红梅顶着白雪开得正盛，暗香浮动，沁得人心里都暖融融的。苏璃披着件狐裘斗篷，站在梅树下，看着赵珩教阿瑾写春联。 阿瑾已经十岁了，眉眼间越来越像赵珩，握着毛笔的手沉稳有力，只是笔锋还带着孩子气的稚嫩。他在红纸上写下“春风入喜财入户”，赵珩站在一旁，时不时指点他调整握笔的姿势：“横要平，竖要直，这‘喜’字的两点，要像梅花苞一样饱满。” 阿瑶凑在旁边，手里拿着支小毛笔，在废纸上胡乱画着，嘴里念念有词：“我也要写！我要写‘年年有鱼’！” “等你把字写工整了再说。”赵珩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 阿瑶噘着嘴，跑到苏璃身边，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娘亲，你看爹爹欺负我！” 苏璃笑着替她拂去发间的雪花：“谁让你上次把‘福’字贴倒了，还说‘福到（倒）了’是新花样” “本来就是嘛！”阿瑶不服气地嘟囔，眼睛却瞟向廊下的食盒——那里放着周太监刚做好的梅花糕。 赵珩写好了上联，接过苏璃递来的暖手炉，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外面冷，进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 “没事，我再站会儿。”苏璃摇摇头，目光落在梅园深处，“张舅舅和沈先生怎么还没来” “许是被雪堵在路上了。”赵珩道，“昨日张舅舅说，要带坛他新酿的梅子酒来，说是比桃花酒更烈些。” 提到梅子酒，苏璃的脸颊微微发烫。去年桃花林那次，她喝多了些，靠在赵珩肩上说了好些软话，事后被他笑了好久。 正说着，周太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殿下，苏姑娘，张大人和沈画师来了！” 张显穿着厚厚的棉袍，被小厮搀扶着，手里还提着个酒坛；沈文则背着个画筒，身上落满了雪，像个雪人，看见苏璃就笑道：“苏姑娘快看，我给孩子们带了江南的糖画！” 他从画筒里拿出几个糖做的小玩意儿，有龙有凤，晶莹剔透，阿瑶眼睛一亮，立刻忘了梅花糕，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抢了个糖凤凰。 “舅舅快进来暖和暖和。”赵珩接过张显手里的酒坛，“外面雪太大了。” “不碍事，这点雪算什么。”张显摆摆手，看着廊下的春联，赞道，“阿瑾这字进步不小，有你当年的样子了。” 阿瑾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继续写下联。 沈文打开画筒，取出一幅画：“我也带了新年礼物，这是我画的《岁朝清供图》，给东宫添点喜气。” 画上是腊梅、水仙、佛手，笔墨清雅，透着浓浓的年味儿。苏璃连忙让人拿去挂在正厅，顿时添了几分雅致。 几人围坐在暖阁里，周太监端上热气腾腾的梅花糕和酸梅汤，张显打开梅子酒，一股清冽的香气弥漫开来。 “尝尝这个。”张显给每人倒了一杯，“去年梅子丰收，我让人多酿了些，特意留到年下喝。” 酒液入喉，带着梅子的酸甜和酒的醇厚，比桃花酒多了几分凛冽，却也暖得更快，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 “好酒。”赵珩赞道。 “那是，也不看是谁酿的。”张显得意地捋了捋胡须。 阿瑶捧着杯果酒，小口小口地抿着，忽然问：“沈先生，江南过年也下雪吗也有糖画吗” “江南的雪下不大，一落地就化了。”沈文笑道，“但江南有灯船，晚上在河里放灯，比星星还好看。等开春了，我带你去看” “好！”阿瑶拍着小手，眼睛亮晶晶的。 暖阁里的炭火烧得旺，外面的雪下得紧，梅香混着酒香，在空气里酿成一种叫做“团圆”的味道。苏璃看着眼前的景象——赵珩正和张显讨论着明年的春耕，沈文在教阿瑾画梅花，阿瑶拿着糖画跑来跑去，周太监在一旁添着炭火——忽然觉得，这就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新年。 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刀光剑影，只有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子夜时分，钟声敲响，新年来了。赵珩牵着苏璃的手，站在廊下看雪。雪花落在他的发间眉梢，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低头看着她，眼底的温柔比炭火更暖：“又陪我过了一年。” “还有很多年要陪呢。”苏璃笑着踮起脚尖，替他拂去肩上的雪。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呼，他们在放烟花，绚烂的光映亮了夜空，也映亮了彼此的脸庞。 梅香里的新岁，带着旧年的余温，和来年的期许，缓缓拉开了序幕。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一个寻常的日子里，在每一次相守的时光里，温暖而绵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