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辞月：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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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辞月蜷缩在墙角，将脸深深埋在膝盖里，试图将自己与这片冰冷的黑暗融为一体。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跳动，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那股熟悉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如同无声的潮汐，再次弥漫了整个寝殿。 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环抱着膝盖的手臂收得更用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仿佛这样就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他紧绷的神经节点上。 那脚步声最终停在了他面前不远处，高大的阴影投射下来，将他完全笼罩。 预想中的冰冷触碰或是强制性的拎提并没有立刻发生，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在蔓延。 过了片刻，一个声音响起，低沉依旧，却似乎……比往常放缓了些许，少了些刺骨的寒意，更像是一种尝试性的、不太熟练的沟通： “抬头。” 卦辞月身体颤了颤，没有动。他不想抬头，不想看到那张冰冷的面具和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见他依旧缩成一团，寂言似乎沉默了一下。威压没有增强，但那种无形的、不容违逆的意志却清晰地传递过来。 卦辞月知道，抗拒是徒劳的。他咬了咬下唇，极其缓慢地、带着万分不情愿，抬起了头。 预想中冰冷的金属面具并没有映入眼帘。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站在他面前的男子，身姿依旧挺拔高大，穿着那身熟悉的玄色鎏金长袍，但脸上……没有了那遮掩上半张脸的冰冷面具。 一头如同深海寒冰般的蓝色长发随意披散着，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而最让卦辞月震惊的，是那双眼睛——不再是隐藏在面具后的深邃难测，而是清晰地显露出来，是淡淡的紫色，如同蒙着一层薄雾的紫水晶。 颜色比他自己的紫眸要浅上许多，其中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却少了几分之前的锐利和压迫，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沉寂与空旷。 这张脸，轮廓冷硬俊美，却带着一种亘古的荒芜感，仿佛承载了太多岁月的痕迹，最终归于一片虚无的平静。 卦辞月彻底愣住了，紫眸因惊愕而睁大，一时间忘了恐惧，忘了屈辱，只是呆呆地看着这张陌生的、却又奇异地与世王气息完全吻合的脸。 他……是谁 世王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吗十阶的成员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 看着卦辞月眼中明显的茫然和陌生，寂言也几不可察地怔了一下。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个反应。 他以为，即便褪去了面具，属于他的气息和力量印记是无法改变的，这个小曦神应该能立刻认出他。 短暂的沉默后，寂言看着那双写满问号的、漂亮的深紫色眼眸，淡淡地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清晰地传递了信息： “寂言。” 他报上了名字，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亦是十阶所称，世王。” 卦辞月的大脑“嗡”地一声，仿佛有惊雷炸开。 寂言世王！ 他是世王！那个强行契约他、拎他后颈、逼他睡觉的世王！他……他长这个样子而且……他把面具摘了！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卦辞月一时无法消化，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是世王你……你的面具……” 他无法将眼前这个有着冰蓝长发、淡紫眼眸虽然依旧没什么温度的男子，和那个戴着恐怖面具、气息如同毁灭化身的世王完全划上等号。 寂言看着他那副震惊到几乎傻掉的模样，淡紫色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果然看脸认不出来”的了然。 他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何摘下面具，或许对他而言，这并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他只是看着卦辞月，看着他又开始微微发抖的身体，以及那双因为震惊而暂时忘记了恐惧、此刻又逐渐被不安填满的紫眸。 “无需害怕。” 寂言再次开口，声音放得比刚才更轻了一些，这对他而言似乎是一种生疏的尝试，“我既已言明庇护，便不会伤你。” 他的话语依旧带着那种居高临下的、宣告式的口吻，但配合着他此刻显露的真容和放缓的语调，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冰冷，多了一丝……或许是试图安抚的意味虽然这安抚显得如此笨拙和直接。 卦辞月呆呆地看着他，脑子依旧一片混乱。害怕他当然还是害怕的！就算换了一张脸，他也是那个力量恐怖、行为无法理解的世王！ 但是……这张脸，这双颜色浅淡的紫眸，不知为何，确实……稍微……减弱了一点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感。 至少，他现在能看到对方的眼睛，而不是面对一片冰冷的金属和未知的黑暗。 然而，这细微的变化，并不能改变本质。强制契约的烙印还在灵魂深处灼烧，失去自由的痛苦依旧清晰，被像物品一样对待的屈辱未曾消散。 卦辞月垂下眼睫，避开了寂言那淡紫色的目光，重新将脸埋回膝盖，只留下一个抗拒和疏离的背影。他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认出了他是世王，然后呢难道要因为他摘下面具，语气放轻了一点，就感恩戴德吗 不可能。 寂言看着他又缩了回去，像一只受惊后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探出头的蜗牛，淡紫色的眼眸中，那丝几不可察的无奈似乎又深了一分。 他站在原地，沉默地看了那蜷缩的背影片刻，最终，没有再去强行拎他或是命令他。他只是转过身，如同来时一样，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那张巨大的床榻。 寝殿内，再次恢复了令人压抑的寂静。 只是这一次，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与之前不同的、微妙的张力。 一个依旧蜷缩在墙角，用沉默筑起防御的高墙，另一个显露了真容，试图用生硬的方式传达“无害”的信号，却收效甚微。 卦辞月的心跳依旧很快，脑子乱糟糟的。世王……寂言……他为什么摘下面具他刚才……是在试图让自己不要怕他吗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荒谬。 但无论如何，世王显露的真容，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他原本只有恐惧和绝望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细微而复杂的涟漪。 虽然这涟漪很快又被更深沉的戒备所覆盖，但某些东西，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改变。 …… 以后寂言：你抛开我的脸 卦辞月：别说了，抛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