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卦辞月：看来我们都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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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透过这琴声，看到了庞尊那颗毫不掩饰的、炽热而真诚的心。 千年孤寂，万丈冰封。 这突如其来的、吵闹而温暖的陪伴，如同这闯入他世界的琴声一般，带着不容拒绝的姿态，一点点地，试图融化着他心底那厚厚的积雪。 他闭上眼，没有拒绝这份喧闹，任由那充满活力的旋律，将自己暂时带离那片沉寂了太久的荒原。 庞尊偷偷侧过头，看着卦辞月闭目聆听的侧颜，那精致的轮廓在曦光与琴声中美得不似真人。他心中盈满了巨大的满足感，指尖流淌出的音符，也愈发温柔而深情起来。 这一刻，雷霆轩内，琴声悠扬，光芒永恒。 琴声的余韵如同缭绕的轻烟，缓缓消散在充盈着曦光的偏厅里。 庞尊的指尖轻轻压在琴键上，最后一个音符带着一丝不舍的颤音，归于寂静。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卦辞月。 卦辞月依旧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周身那层仿佛冰冷气息，似乎在这琴声中悄然融化了一丝，变得不再那么刺骨。 他缓缓睁开眼，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少了些平日的空洞死寂，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恍惚，仿佛刚从一场悠远而陌生的梦中醒来。 “……还行。” 他轻声道，声音依旧平淡，却不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只是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庞尊如同听到了最盛大的赞美，银色的短发都仿佛要高兴得竖起来！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金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 “辞月你喜欢就好！” 他兴奋地差点从琴凳上跳起来，又强自按捺住，身体却不自觉地更靠近了卦辞月一些，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微凉气息，“我还会很多别的曲子！以后我天天弹给你听！” 天天弹 卦辞月瞥了他一眼，对于这过于充沛的热情不置可否。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起身。 庞尊立刻察觉，抢先一步站起来，殷勤地伸出手，想要扶他。 卦辞月目光落在他伸出的手上，停顿了一瞬，最终还是无视了，自己站起身，月白袍袖拂过，带起一阵微光。 “光莹那边，还需留意。”他转移了话题，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但比起琴声响起前，似乎少了几分沉重。 “放心！我设了雷光结界，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庞尊立刻保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辞月，你累不累要不要再去休息会儿或者……我陪你去花园走走雷霆轩后面的雷击木林开花的时候也挺好看的，虽然比不上净水湖，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努力寻找着能多和卦辞月待在一起的理由。 卦辞月听着他在耳边聒噪，脚步未停，走向光莹休息的房间方向。若是千年前，他或许会直接让这般吵闹的家伙闭嘴。 但此刻，在这重获新生的陌生世界里，在这片暂时属于他的光明领地中，这份过于旺盛的、直白而炽热的陪伴，似乎……也并不全然令人厌烦。 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随你。” 庞尊立刻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许可，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银色的短发在曦光下跳跃着耀眼的光芒。 他紧紧跟在卦辞月身后，心里已经开始规划起“陪辞月散步”的完美路线，并且下定决心，要把毕生所学的曲子都弹给他的太阳听。 或许，融化冰封的曦神道阻且长，但庞尊觉得，只要他足够努力，足够真诚，总有一天，他能真正走进辞月的心，让那轮太阳，只为他一人的雷霆而闪耀。 …… 卦辞月安顿好光莹，转身对亦步亦趋的庞尊道：“我去净水湖走走。” 庞尊银发一抖，金眸立刻写满不情愿：“我陪你！” “不必。”卦辞月语气清淡却不容置疑，“见位故人，很快回来。” 见庞尊还要纠缠，他紫眸微扫：“别跟来。” 那眼神让庞尊瞬间偃旗息鼓，只能眼巴巴看着他化作流光消失，抱着胳膊在露台上焦躁地踱步。 …… 净水湖畔，水波不兴，时间在这里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卦辞月身影刚凝实，甚至未及环顾，他面前的湖水便如同拥有生命般，无声地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路。 一道身着水蓝色长袍的修长身影自湖心深处踏波而来，步履从容，仿佛从亘古的宁静中走来。 是水清漓。 他深蓝色的长发如瀑般垂落，泛着水光润泽。那张俊美却常年冰封的脸上，此刻在见到卦辞月的瞬间，如同投入石子的古井，眼底最深处难以抑制地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涟漪之下，是压抑了万年的、如同深海暗流般汹涌的情感——有难以置信的悸动，有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更有那从未褪色、反而在漫长孤寂中沉淀得愈发深邃的思念。 他开口，声音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清越冰冷，仿佛玉石相击，但若仔细分辨，便能听出那冰冷之下极力压抑的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好久不见。” 他顿了顿，那个尘封在心底、独属于眼前之人的昵称，自然而然地滑出唇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近乎叹息般的温柔与怀念： “小曦神。” 这一声呼唤，跨越了千年时光，瞬间将卦辞月拉回了遥远的过去。 他周身的气息几不可察地一滞，紫罗兰色的眼眸对上了那双湖水般澄澈、此刻却仿佛比记忆中最深的寒潭还要幽邃几分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里，他仿佛看到了万年的孤寂与某种沉重得让他心头莫名一紧的情绪。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一个同样久远、带着血缘般亲近感的称呼回应： “水哥哥。”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充斥着太多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水清漓的目光如同最柔和的水流，静静流淌在卦辞月身上，从他精致的眉眼，到他披散的金粉色长发，细致地、贪婪地，尽管他表面依旧平静的描绘着，仿佛要将他如今的模样，连同那缺失的千年时光，一寸寸镌刻入自己的灵魂深处，以弥补那漫长岁月中的空白与守望。 他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平静的湖面之下，是他无人得见的、汹涌了万年的思念与那份永不会宣之于口的、深沉如海的爱恋。 那次净水湖之后，本以为有更多机会可以相处。 最终还是卦辞月率先打破了这令人心头发沉的静默，他目光锐利地落在水清漓身上，带着审视与疑惑。 “十阶封印犹在，你为何能现身于此” 他清晰地记得那场惨烈的封印，水清漓理应与其他九位一同被禁锢在月球背面。 水清漓并未直接回答，他的视线仿佛化作了实质的水流，温柔又固执地缠绕着卦辞月，试图穿透他的灵体本源，确认他的完好。 他反问的语气带着同样的探究，以及一丝深藏的、确认他真实存在后的、如释重负般的悸动：“当年你燃尽本源，契约崩碎，灵魂理应湮灭。你……为何还活着” 这疑问背后，是得知他选择那般决绝方式殉道时，那瞬间席卷全身、几乎将他也一同冻结的锥心刺痛，与如今亲眼确认他归来后，那不敢置信却又无法抑制的、如同死水微澜般的庆幸与喜悦。 四目再次相对，空气仿佛因这两句直指核心的问话而凝固。 卦辞月唇角牵起一丝淡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混杂着自嘲、怅惘，还有一丝历经生死后的苍凉：“看来，你我……皆有秘密。” 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水清漓那平静外表下不同寻常的关切，但这感觉太模糊，此刻他无力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