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卦辞月：帮帮阿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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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辞月沉默地注视着冰公主那近乎透明的指尖，感受着她周身那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本源之力。 万载岁月在他眼底流转，他见过太多诞生与消亡，但亲眼见证一位同阶的、象征着自然一极的古老仙子因人类之故而走向末路，依旧在他心中掀起了波澜。 他忽然抬起眼眸，那双深邃的紫罗兰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决断，原本清冷的声线刻意放软了些，甚至带上了一点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近乎耍赖的亲昵。 “阿冰姐姐。” 这个称呼一出，连冰公主那冰封般的表情都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带着些许错愕看向他。 卦辞月的实际年龄远比她更为古老，这般称呼着实有些……厚颜。 但卦辞月仿佛毫无所觉，他继续用那种带着点依赖和认真的语气说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你别太担心，虽然无法逆转冰川消融，但只是暂时抑制住你自身消散的速度……我还是能做到的。” 他伸出手，指尖萦绕起一缕极其纯粹、温暖却不灼热的金粉色曦光，那光芒中蕴含着最本源的生机与稳固之力，与他平日里战斗时煌煌大日般的气势截然不同，显得异常柔和。 “让我帮你，好吗” 冰公主看着卦辞月指尖那缕温暖而充满生机的曦光，又抬眸对上他那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的紫眸。 她冰蓝色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激，也有更深沉的无奈。 片刻的沉默后，她缓缓地、将自己那只近乎透明、萦绕着微弱寒气的纤手，递到了卦辞月面前。 卦辞月小心翼翼地托住她的手，指尖的曦光如同有生命的流萤，轻柔地缠绕上冰公主的手腕，继而渗入她的肌肤。 那光芒并不炽热，反而像冬日暖阳，带着一种稳固和滋养的力量，缓缓流淌进她近乎枯竭的本源。 冰公主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着她的、持续不断的消散之力，仿佛被一层温暖坚韧的光膜暂时包裹、延缓了。 片刻后，卦辞月收回手，指尖的光芒黯淡下去。 冰公主感受了一下体内，那股令人心悸的流逝感确实被压制住了，虽然并未根除，但至少为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原本过于透明的指尖似乎凝实了一点点。 她抬起头，看向卦辞月，冰蓝色的眼眸中感激与决绝交织。 “谢谢你，曦神。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她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却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沉重和……某种下定决心的冷意。 “若人类依旧执迷不悟，任由冰川消融，待到我无法维持自身存在的那一天……” 她顿了顿，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凛冽，整个冰晶宫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分，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我或许……不得不用我的冰雪，为这一切画上句号。”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那并非愤怒的威胁，而是一种走到绝境后，源于生存本能的、冰冷而残酷的最后手段。 为了自身的存在，她不惜降下冰雪，终结那带来毁灭的源头——人类文明。 卦辞月闻言，紫眸微微一凝。他深知冰公主此言绝非戏言。 一位古老仙子濒临消亡时的反扑，足以给脆弱的人类世界带来灭顶之灾。他今日的援手，或许延缓了危机，却也仿佛听到了那冰雪末日悄然逼近的脚步声。 阻止冰川融化，迫在眉睫。 这不仅是为了人类，也是为了眼前这位走向绝境的冰雪之主。 卦辞月静静地听着冰公主那带着冰冷决绝的话语，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 他活得太久了，见过太多文明兴起又覆灭，也深知当生存受到根本威胁时，任何存在都可能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他微微颔首，紫眸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身并无直接关联的事情。 “阿冰姐姐若真到了那一步，要如何做，是你的自由，亦是自然法则的一部分。” 他的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波澜，“万物皆有因果。人类若继续肆意妄为，罔顾平衡，那么由此带来的反噬，无论是冰川消融带来的海平面上升，还是冰雪的终结……都不过是他们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取灭亡罢了。” 他并不打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或是阻止冰公主。 在生存面前，尤其是在一位古老仙子为了自身存在而战的时候，任何空洞的劝说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甚至能理解这种源于绝望的反击。 然而，他的话音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冰晶宫的壁垒，望向了遥远的人类世界，那双平静的紫眸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卦老师”的涟漪。 “只是……叶罗丽战士的那几个孩子，王默、建鹏他们……” 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们与此事无关，甚至一直在努力弥补人类犯下的过错。若真有那一天，我希望……能提前将他们带入仙境，给他们一处避难的所在。” 他的庇护范围很小，仅限于那几个用笨拙的真诚温暖过他的学生。至于整个人类世界的命运，他并无意干涉。 正如他所说，因果自负。他这位早已超脱的曦神，能做的，也仅仅是在可能的末日洪流中，为他所认可的、渺小却闪耀着微光的几个孩子，撑起一小片暂时的安宁。 冰公主听到卦辞月的话，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她并非嗜杀之人，做出那样的决定实属无奈。若真到了那一步，她最担心的，便是来自灵犀阁的干涉。 “灵犀阁……”她轻声低语，指尖无意识地凝结出一朵冰花，“司仪他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若他们前来阻止，我……”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前任同僚，尤其是那位总是带着笑、心思却深不可测的颜爵。 卦辞月看着她眼中的挣扎，明白她的顾虑。他沉默片刻，方才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静的承诺。 “若真到了那一刻，在你降下冰雪之前……”他抬起手，指尖有细微的金粉色流光如同丝线般穿梭，“我会在人类世界与仙境的交界处，为你织起一道时空结界。”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结界并非为了阻挡他们，而是混淆时空感知，延缓他们察觉和抵达的速度。能为你争取多少时间，便算多少。” 他能做的，也仅限于此。 作为灵犀阁的一员，他深知阁内规矩——不得随意插手人类世界内部事务的演变，维持平衡而非干预因果。 他此刻对冰公主的承诺，已然是在规则的边缘行走。 “我毕竟是灵犀阁的人，”卦辞月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无奈和了然，“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他甚至能预见到时候的场景，无奈地补充道。 “即便只是做了这点小事，恐怕也少不了要被颜爵唠叨许久，说什么‘曦神大人怎可如此任性’、‘灵犀阁成员岂能偏私’之类的话了。”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畏惧，更多的是一种对那位司仪秉性的了解和一丝不甚明显的、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纵容。 为了眼前这位走向绝境的冰公主，也为了那几个他想要庇护的孩子，这点唠叨，他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