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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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观颐签完《青城》合同的第二天，微博热搜炸了。 消息是星耀影视故意透露给营销号的，好在宋艳顺路来接她时，提前告知过，所以她有些心理准备。 #谢观颐复出即演女主#（爆） #谢观颐搭档齐景崇#（爆） #星耀用劣迹艺人#（沸） 评论区比预想的还要腥风血雨。 最高赞是某影视博主的嘲讽：【雪藏数年归来仍是女主，懂的都懂】后面跟着几千条附和。 有营销号转发微博配文：【资本的力量】下面的评论都在猜测她背后的金主，甚至有人恶意揣测她与齐景崇的关系。 有普通网友翻出“眼药水哭戏”事件，有人翻出她多年前的没有实锤的黑料。更多人在问“凭什么” 谢观颐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曾经，这些刻薄的评论足以让她整夜失眠，而现在，她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要把那些无形的重量一并呼出体外。经过这几年的沉淀，这些已经不能轻易打击她了。熄灭屏幕，她把手机扔进包里。 “别理那些闲言碎语。”宋艳从后视镜看她，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在这个圈子里，争议就是热度，而热度就是价值。”她顿了顿，“今天围读会，齐景崇最讨厌演员带情绪工作。” 谢观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青城》这部电影立项很早，准备其实很充分，只是一直在等合适的主演。如今谢观颐到位，围读会也立即启动。 会议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城市天际线。谢观颐推门而入时，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投来探究的目光。 剧本围读会来的都是主创和主要演员。谢观颐坐在贴着自己名字的座位上，发现右手边是带资进组的女二号林茜，正用手机刷着宫宵的海外访谈视频，外放音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安娜是我很欣赏的演员。”宫宵低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我们在《荒野》的合作非常愉快……” 那声音是一把能瞬间打开尘封记忆的钥匙，谢观颐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面上保持着平静，眼睛一直注视着面前的剧本。齐景崇看了她一眼，在主座敲了敲钢笔：“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读到第三场戏时，林茜突然举手：“齐老师，我觉得沈青这里应该更愤怒，谢观颐的情绪不对。”她意有所指地瞥向谢观颐，“被爱人背叛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会议室安静下来。谢观颐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在她和林茜之间来回游移，像一群等待好戏的观众。所有人都知道林茜在影射什么，六年前《星月谣》宣传期，宫宵与谢观颐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电视剧热播一年后谢观颐获新人奖，可一切止步于此。故事的结局，最后以男方出国、女方被全网黑告终。 齐景崇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缓慢而有力，他转向谢观颐：“你怎么看” “愤怒是容易的。”谢观颐冷静分析，“但沈青经历过太多，她的痛应该是……”她寻找着合适的词，“一把钝刀，慢慢剜心。” 齐景崇眉梢不可察地上扬：“继续，我们来试一场戏。” “现在”她下意识脱口。 齐景崇已经起身，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有问题吗” 围读室突然安静，谢观颐感觉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大家都看着她，等待她的反应。对上齐景崇似笑非笑的眼睛，谢观颐忽然明白这是场考核。 “没有。”她放下手中的剧本，“请齐老师指教。” 齐景崇把剧本推到她面前，指尖点在一场关键戏份上——沈青发现被爱人背叛的爆发戏。 “开始。”他声音很淡。 谢观颐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了。那个本我的谢观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伤痕累累却依然倔强的沈青。当她念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的那些事”时，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停。”齐景崇突然打断，“情绪太满了。” “嘴上说着理解，表演起来还是有些偏差。如今的沈青应该是隐忍的，她的崩溃应该像冰层下的暗流。”齐景崇摘下眼镜，那双锐利的眼睛直视她，“你刚刚太想证明自己，反而过犹不及。” 谢观颐耳根发烫，却不得不承认齐景崇说得对。她太急于用演技证明自己，反而失了分寸。 “再来。”齐景崇说。这次是即兴表演。 齐景崇一把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她皱眉。这是剧本里没有的动作。 谢观颐妄图挣开，却是徒劳。 “沈青。”齐景崇贴近谢观颐，语气冰冷，“除了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齐景崇拇指摩挲着她纤细的手腕，动作轻柔却充满占有欲，忽然笑得很得意：“反抗是没有用的，你一直都是一个不敢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如果你最初就有足够的勇气，又怎么会在我向你示好时，明知我并非良人，却轻易接受了求婚。所有的一切已成现实，你，认命吧。” 这是在考自己的临场反应以及对角色的理解。谢观颐意识到后，猛地挣开，扬手就要扇过去。 手腕被凌空截住。齐景崇放过了她，眼底是满意的神色：“这次，情绪给的还算到位。” 她发现齐景崇的目光有了微妙的变化。“有进步。”他轻描淡写地评价，却让谢观颐心头一热。 围读会结束时已是黄昏。谢观颐在洗手间隔间里听见林茜和另一个女配的议论：“齐景崇给她单独试戏了，谁知道私下还试过别的什么……” 她推门出去，两人立刻噤声，匆匆离开。 水流冲在手上触感冰凉，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说不害怕其实是假的，谁知道这些言论会不会再送自己一场全网黑。再来一次，自己真的也没有信心和勇气翻盘了。 没想到刚到楼下准备回酒店，芈书突然出现：“齐总请您再上去一趟。” 电梯上升的过程万般煎熬，谢观颐看着数字一个个跳动，心跳也随之加速。齐景崇还在围读室，窗户开着，风很大。他倚在窗边抽烟，烟头明灭的火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见谢观颐来了，他掐灭烟蒂：“林茜明天不会来了。” “什么” “女二换人。”齐景崇并不废话，“我讨厌爱挑事的人。我想，你应该也不喜欢她。”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谢观颐点点头。 “但，除此之外，我想和你另谈笔交易。” 谢观颐握紧手拎包：“什么交易” “和我订婚。” 风突然停了。谢观颐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三年协议订婚，不干涉私生活。”齐景崇面对她，“我迫切需要个未婚妻应付家族企业的董事会，而你迫切需要资源和保护。”他让芈书递上一份新合同，“片酬涨30%，附加你想要的戏约。” 谢观颐没有立即接过合同。她抬头看向齐景崇，试图从他眼中找出玩笑的痕迹，但那双眼睛深不可测，像一潭看不见底的湖水。她想起今早林茜的外放视频，想起这些年来每个被拒之门外的时刻：“为什么是我” “宋艳说你不错。” 原来如此。听到这个答案，谢观颐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失望。因为一个角色，自己就这样轻易地被资本“转手买卖”么。 但随后，齐景崇又给了她几个新的答案，他竖起修长的手指：“第一，你足够漂亮；第二，你足够聪明；第三，你足够顽强；第四，你足够狼狈、足够走投无路。” 他每说一点就弯下一根手指，最后握成拳头，像抓住了什么无形的猎物。 是啊，自己狼狈到，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这不是求婚，是场精明的交易。伴随着芈书适时翻动合同，谢观颐瞥向合同附件，《青城》后面赫然跟着其他几个大项目，那是她被雪藏之前怎么也不敢妄想的。 原来他早把她调查得清楚，也把她的软肋摸得一清二楚。 “我需要考虑。” “可以，尽快答复。”齐景崇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谢小姐，我想再友情提醒一句。”他忽然逼近，瞬间的暧昧的气息配合蓝调时刻笼罩下来，“宫宵下个月回国宣传《荒野》，你确定要独自面对媒体” 谢观颐不再说话，齐景崇也收回了视线，“你可以离开了。” 走出大楼时，夜色已深。谢观颐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路。她不知道齐景崇的提议是救赎还是一个陷阱，但此刻，她确实心动了。 与此同时，在星耀大楼对面的咖啡馆里，戴鸭舌帽的年轻人正用长焦镜头，对准谢观颐即将走出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