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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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景明独自坐在昏暗迷离的灯光下，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笑意。 虽然张维最后关头刹住了车，没有吐出那个名字，但他那一瞬间几乎脱口而出的否认，以及后来那见鬼似的惊恐，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 当年，谢观颐作为当红新人，却被突然雪藏，事情果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背后搅动风云的黑手，似乎……真的和他那位永远得体、永远“完美”的哥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就有意思了。非常有意思。 他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冰冷的笑意在眼中蔓延开来。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熟练地划过，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那头传来齐景崇一如既往沉稳、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什么事”背景音很安静，偶尔有鸣笛声，应该是在车里。 齐景明轻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挑衅：“亲爱的哥哥，没打扰到你日理万机吧哦，或许我该问……没打扰你亲自去训练营‘安抚人心’的重要行程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虽然极其短暂，但齐景明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不自然的凝滞。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你想说什么”齐景崇的声音冷了几分。 “没什么，”齐景明拖长了调子，“就是刚刚和一位老朋友叙了叙旧，聊了聊四五年前的一些……趣事。忽然有点感慨。” 他故意停顿，享受着对方的沉默带来的快感。 “感慨什么呢感慨有些人，有些事，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总会留下点痕迹。也感慨……哥哥你，运筹帷幄，怎么这次，好像比我预想的，慢了那么一步呢是因为最近花在谢观颐身上的心思，太多了一点吗多到……都让你分心，忽略了自己身后留下的旧脚印了” 齐景崇原本打算处理完公司紧急事务后，好好敲打一下这个越来越不安分的弟弟，可如今……事情有些脱离掌控了，这让他的心情非常不悦。而现在齐景明的说出的内容，将这份不悦感持续加深。 今天之所以重返训练营，与其说是完全为了谢观颐——虽然确实是主要因素。但担心黎雨航的闹剧和闻人也的存在会继续给她带来困扰和风险……这些不如说也是在处理完一桩棘手事故后，一种下意识的举动。仿佛只有亲自来确认过，亲自敲打过节目组，才能稍微压下心头那抹，因齐景明的幼稚行动而产生的烦躁感，以及因谢观颐可能产生的变数而升起的不安。 他需要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无论是公司、家族，还是……她和他。 齐景明的声音故意压低，带着恶魔般的低语还在继续：“哥哥，你说，如果谢观颐知道，她当年遭遇的一切，和她如今这位看似完美的‘未婚夫’脱不了干系……她还会那么听话地待在你身边，做你希望的完美未婚妻吗”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市区的公路上。车内，齐景崇握着手机，面容沉静如水。窗外流转的灯火在他深沉的眼底明明灭灭。 齐景明的挑衅像孩童掷出的石子，无法真正撼动他，却足够令人厌烦。他知道弟弟的执拗，也清楚他这番动作背后，除了针对自己，更深层的原因或许是那种无处安放的、对过去某种“纯粹”的偏执追寻——比如，对那个他以为失去的初恋，吴嫒。 齐景崇沉默了片刻，没有动怒，也没有接关于谢观颐的话茬。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景明。”他开口，语调平稳得就似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做了这么多事。你真的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不等齐景明回答，仿佛早已看透他的内心，继续用那种没有起伏的声线说道：“你调查这些旧事，紧追不放，是真的关心谢观颐对我的影响，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向我证明什么或者……只是想找一个宣泄口，填补别的空虚” 他的话语精准地刺破了齐景明故作嚣张的表象，直指核心。 “如果你一直以来想要的，是找到一个关于吴嫒的答案，来为过去某些无疾而终的事情画上一个句点。”齐景崇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致命的穿透力，“如果这是你必须解开的心结，如果你真的准备好了，那么我确实可以告诉你关于她的消息。” 电话那头的呼吸骤然停滞了，所有嘈杂的挑衅瞬间消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齐景崇感受到了这份寂静的力量，他继续用那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语气说道：“我可以考虑告诉你。这是你一直想知道的，但是……” 他刻意停顿，让这份允诺的重量和其背后可能蕴含的残酷，充分压向对方。 然后，他掷出了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一句话，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如千钧：“但是，齐景明，在你坚持要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之前，你确定……自己真的能承受得住里面的答案吗” 这不是威胁，这是一个基于事实的、冷酷的审问。他在问齐景明，是否已经足够强大到能面对那个他美化多年的幻象背后，可能丑陋不堪、甚至早已消亡的真相。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先前所有的嚣张气焰都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击碎、冻结。几秒后，电话被齐景明一言不发地挂断，那仓促的断线声里，只剩下无措的忙音。 齐景崇缓缓放下手机，车内恢复了死寂。他闭上眼，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他了解他的弟弟。经过这些年的避而不答，刻意铺垫，这个反问的问题，足以让齐景明陷入巨大的挣扎和恐惧，从而暂时不敢再轻举妄动。真相，有时候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威慑力。 除此之外，张维可能的口风、谢观颐和闻人也的双人舞、黎雨航愚蠢的闹事、即将到来的订婚宴、时装周……所有这些碎片在他脑中飞速旋转、碰撞。 他要做的，是现在利用在车上的这段宝贵时间，好好梳理，确保再没有任何其他事情能干扰接下来的计划。 他需要重新评估局势，更快地采取行动。首先，必须彻底堵住张维的嘴，无论用什么手段。其次，要加大对景明的压制，不能再让他继续无法无天地查下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必须确保谢观颐……这枚至关重要、绝不能有失的棋子，在订婚前夕，完全处于他的掌控之下，不会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偏差。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了一下。一切，必须按照他的意志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