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风暴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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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边缘某个废弃的旧码头，锈迹斑斑的吊臂沉默地矗立在暮色中，像海中巨兽搁浅的骸骨。 一艘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中型私人游艇正随着墨蓝色的波浪轻轻摇晃，显得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船舱内，灯光调得很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灰尘味，还有一丝海水的咸腥。 谢观颐悠悠醒转，后颈传来一阵钝痛，提醒着她不久前遭受的袭击。 她艰难地动了动，发现自己双手被粗糙的塑料扎带反绑在身后，嘴巴被宽大的医用胶带封得严严实实，几乎无法呼吸。她躺在地板上，蜷缩在冰冷的金属舱壁角落，随着波浪轻微起伏。 陌生的环境、引擎低沉的嗡鸣、身体能感受到的明显晃动感……所有这些都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在船上！她被那些人带离了陆地！ 极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比在车上被掳走时更甚。在陆地上，监控覆盖广，她至少还有被找到的可能，一旦入了海…… 舱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逆着甲板上透来的微弱光线走进来，轮廓模糊。 他走近，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 昏暗的光线下，谢观颐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是齐景明。 但眼前的齐景明，和她印象中那个总是带着几分纨绔和张扬的齐二少判若两人。 他头发凌乱，像是几天没有好好梳理，眼窝深陷，里面布满了血丝，下巴上覆盖着一层青黑色的杂乱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浓重的疲惫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癫狂感。 齐景明身上的外套也皱巴巴的，身上似乎还带着夜风的凉意和海水的潮气。 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她，看了几秒钟，眼神复杂，里面有焦灼，有犹豫，但更多的是一种不管不顾的疯狂。然后，他伸出手，动作甚至称诡异的温柔，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胶带的边缘，慢慢地将其从谢观颐的嘴上撕了下来。 胶带离开皮肤的刺痛让谢观颐蹙眉，她觉得嘴唇周围有些火辣辣的疼。 “抱歉，临时找的人，手法糙，弄疼你了吧。”齐景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带着怪味的空气骤然涌入，谢观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缓了一会。她死死地盯着他，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发抖：“齐景明！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绑架！” “绑架”齐景明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是绑架。可我还能怎么办” 他凑近她，压低了声音，像困兽一样对她低语：“我没办法了，谢观颐。我哥把我所有的路都堵死了，我的人被他看得死死的，连以前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现在没一个敢接我电话！他就是要我死，要我烂在家里，什么都查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呼吸加重：“我找不到小嫒！这么多年，一点线索都没有！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除了我哥谁还有这个本事让她消失得这么干净！还有那个好舅舅，他们两人竟然还在合谋算计我！张维也是，也像死了一样没声没息！”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谢观颐的肩膀，手指用力得让她痛呼出声：“现在只有你了！你是我最后的机会！那场酒局！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你肯定知道关键的东西！是不是和我哥有关是不是和林辉有关” 他摇晃着她，语气急切而绝望：“你告诉我真相！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们交换！然后我拿真相去跟我哥谈条件！换小嫒的消息！或者换他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否则……否则他就等着给你收尸！等着身败名裂吧！” 谢观颐被他摇得头晕眼花，她在恍惚中，看着他几乎崩溃的样子，心里除了恐惧，竟生出一丝荒谬的可悲。 原来，他也被齐景崇逼到了这个地步。 “我不知道！”她咬着牙，试图让自己和齐景明都冷静下来，尽管声音还在发颤，“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场酒局我就是被公司推出去应酬的！我中途就走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清楚！你抓我来有什么用！” “你不清楚”齐景明眼神变得越发偏执，“那为什么齐景崇那么紧张我去查当年的事甚至不惜这样往死里整我谢观颐，你别骗我！你肯定知道什么！哪怕是一点细节！一个名字！都可能有用！” 他松开她，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在狭窄的船舱里来回踱步：“我们必须走！必须离开这里！等我哥发现你不见了，他第一个就会来找我！这里不能再待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窗外漆黑的海面：“我们去公海，先去东南亚，我有朋友在那边……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他的话像最后的判决，敲碎了谢观颐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 他不仅要绑架她，还要带她偷渡出境！ 巨大的绝望瞬间将她吞没。 一旦出了海，去了那些三不管的地带，她就彻底成了齐景明手里的人质和筹码，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了。 齐景崇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在茫茫大海上找一艘刻意隐藏的船，又谈何容易 “齐景明，你冷静点！”她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声音带着哀求，“你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放我回去，我……我可以帮你求情，或者我们一起想办法……” “求情想办法”齐景明笑声嘶哑而凄凉，“谢观颐，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吗在我哥眼里，连我，他的亲弟弟，都可以因为不听话而受到惩罚。而你，一个没完成事实婚姻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把你留在身边，就只是想更好地控制你呢。” 他不再看她，转身对着舱门外喊了一声：“老k！准备开船！快点！” 引擎的轰鸣声陡然加大，船身开始更明显地晃动起来。谢观颐的心随着船体一起波动，然后，沉入了冰冷漆黑的海底。 她看着齐景明偏执而疯狂的背影，又看向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真正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此刻才彻底将她淹没。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齐景崇刚刚听完司机带着颤意的汇报。 他的脸色即使在暖光灯光下也透着寒意。 “查。”他对着电话那头的芈书吩咐，“动用一切资源，封锁所有出城通道，给我把齐景明挖出来。立刻！” 台风起势。 风暴，正以最激烈的方式，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