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梦中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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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秋意也入晚期,眼见就要入冬了,连日的阴雨和气温骤降,终于让强撑了许久的身体发出了抗议的信号。 谢观颐起初只是喉咙有些干痒,并没太在意,只当是换季不适,让朱莉多泡了些柠檬水。然而到了夜里,寒意却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即便裹紧了被子也止不住地打冷战,头也隐隐作痛起来。 第二天清晨,朱莉发现她脸色潮红,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观颐姐!你发烧了!”朱莉吓了一跳,顿时慌了手脚。在这异国他乡,语言不算完全通畅,她们又刻意保持着低调,人生地不熟,突如其来的病痛显得格外棘手。 谢观颐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酸痛,头痛欲裂,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想安慰朱莉说自己没事,睡一觉就好,可发出的声音却嘶哑微弱。 朱莉急得团团转,翻箱倒柜地找带来的应急药品,却发现并没有准备强效的退烧药。她试图用冷毛巾物理降温,效果却甚微。 “不行,观颐姐,你烧得太厉害了,得去看医生!”朱莉看着体温计上逼近39度的数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谢观颐想摇头,却连这点力气都使不出。去看医生意味着可能暴露行踪,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却被一阵更猛烈的眩晕和寒意淹没。 就在朱莉六神无主,几乎要不顾一切打急救电话时,她猛地想起了什么,颤抖着手翻找谢观颐卧室的抽屉。 那天谢观颐同宫宵见过面后,带回来一张名片,据宫宵说是他在巴黎的一位熟悉且可信的华人医生的联系方式,以备不时之需。 当时朱莉记得谢观颐随手放进了抽屉,并未多想,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几乎是屏住呼吸,按照那个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起,是一个温和的男声。朱莉磕磕绊绊地用英语夹杂着仅会的几个法语单词说明情况,语气焦急万分。 对方冷静地安抚她,详细询问了症状和地址,表示会立刻联系一位可靠的家庭医生上门诊视,并叮嘱她先进行一些简单的护理。 挂了电话,朱莉稍稍定了定神,按照医生的指示忙碌起来。 大约四十多分钟后,门铃响了。 朱莉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止预想中的医生,还有宫宵。宫宵身旁跟着一位提着医药箱、气质沉稳的中年华人医生。 “宫先生!”朱莉惊讶道。 “李医生家住得远,就拜托我开车送他,顺便一起过来看看。”宫宵言简意赅地解释,眉头紧锁,目光越过朱莉直接投向屋内,“她怎么样”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凉气。 “还在烧,迷迷糊糊的……”朱莉连忙让开。 宫宵快步走进卧室,看到床上蜷缩着、脸色烧得通红、呼吸都有些急促的谢观颐,眼神瞬间沉了下去。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微微俯身,低声唤道:“观颐” 谢观颐似乎听到声音,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只觉得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遮住了灯光,额头上随之覆上一只干燥而微凉的手掌,那触感带来片刻的舒适。 高烧烧糊了她的理智,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她拍戏累倒发烧时,他也是这样第一时间赶到,皱着眉用手试她额头的温度。 “宫宵”她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嘶哑脆弱得像只小猫,“我好难受……” 站在门口的朱莉听到这声近乎依赖的呓语,心里咯噔一下。 宫宵的身体似乎也极轻微地僵了一下,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心疼、担忧,或许还有一丝被这脆弱依赖所触动的心弦。但他很快恢复冷静,收回手,对跟进来的李医生道:“李医生,麻烦您了。” 李医生专业地上前检查,询问病情,量体温,听心肺。 宫宵和朱莉退到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重感冒引起的高烧,伴有轻微脱水,问题不大,但需要及时用药和护理。”李医生很快做出诊断,从药箱里取出退烧针和口服药,“我先给她打一针退烧,这些药按时吃,多补充水分和维生素,好好休息几天应该就能恢复。” 宫宵认真地记下医嘱,又详细问了护理的细节。他与医生沟通毫无障碍,安排事情条理清晰,沉稳可靠的模样与屏幕上光芒四射的巨星判若两人。 朱莉看着宫宵井井有条地处理一切,慌乱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同时心里也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位“前男友”的可靠程度,远超她的预期。 打完针,开好药,送走李医生,宫宵并没有立刻离开。 “朱莉,你去休息一下,这边我看着。”他对忙乎了半天的朱莉说道,“顺便,辛苦你按药方去买点新鲜的橙子或者柠檬回来补充vc吧,再买些容易消化的食材。” 他的语气自然而不容拒绝,带着一种让人安心托付的力量。 朱莉看了看床上似乎因为退烧针起效而稍微安稳些睡过去的谢观颐,又看了看宫宵,点了点头:“好,那……麻烦宫先生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谢观颐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宫宵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没有做什么,只是偶尔探手试一下她额头的温度,或者帮她掖好被角。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生病而显得格外脆弱苍白的脸上,眼神深邃难辨。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记忆,因为这场病和那句无意识的呢喃,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他知道她坚强,甚至倔强。可越是如此,看到她此刻病弱的模样,就越让人…… 他轻轻叹了口气,极低地自语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还是不会照顾好自己。” 时间悄然流逝。 窗外,华灯初上,屋内,灯光温暖静谧。 谢观颐在药效下睡得并不安稳,时而蹙眉,时而发出模糊的呓语。有时是毫无意义的音节,有时……却零星蹦出几个清晰的词。 “冷……” “不要……” “别雪藏我……” 还有一次,她忽然抓住他放在床边的手,力度不大,却带着滚烫的温度,喃喃道:“宫宵……别走……” 宫宵的心猛地一缩,任由她抓着,那只手温热而柔软,却像带着电流,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冷静自持。他僵直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底情绪翻涌,如同重逢时风暴下的海面。 良久,直到她的手指微微松开,再次陷入沉睡,他才缓缓地、极其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指尖却仿佛还残留着那份灼人的温度和依赖。 静音的手机已经有很多个未接来电,他站起身,走到屋外,来到阳台。 看着窗外熟悉的城市夜景,他点了一支烟,却没有吸,只是任由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深沉复杂的表情。 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失控。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自己,亦或是安娜或者齐景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