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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踏入仇家大门时就察觉到了异样。 不仅感知到几股陌生的气息。 更因宅邸内弥漫着躁动不安的氛围。 「这些不是本家的武者吧?」 仇家聚集其他世家的武者已持续数月,本不算稀奇—— 毕竟四川唐门直系唐少烈在此寄居, 唐门武者驻守护卫也属正常。 但这次感觉截然不同。 ‘带着刀刃出鞘般的锐气。’ 这是南宫霏儿或仇熙凤这类剑客特有的气场。 南宫家武者若无家主特令不会驻留, 按理说只有仇家武者会散发这种气息—— 却又与仇家一贯的气场迥异。 自市井开始便有所察觉。 在这难以名状的骚动中,细微的变化正在蔓延。 连本应固若金汤的世家都产生了动摇。 那微妙的差异让人不得不察觉到。 而且能看出原因并非山西内部,而是来自外部的影响。 ‘好像有人来了。’ 环顾四周,看到几张陌生面孔。 靛青色武服上那些华丽却不显杂乱的装饰品格外醒目。 ‘那种打扮…肯定是那帮人吧?’ 四大世家之一。 与南宫世家齐名,以剑术闻名的辽东霸主。 慕容世家。 记得那家世家的成员确实会给人这种感觉。 ‘怎么回事?’ 若真是慕容世家的人,来仇家有何贵干。 发现这点的似乎不止我,趴在我背上的仇熙凤看着他们说道。 「是慕容家那群寄生虫吧?」 「寄生虫什么的…」 「长得恶心死了,油头粉面的。」 听着仇熙凤的话,我不由失笑。 瞧这丫头,自己长得凶神恶煞还敢口无遮拦。 不过,我确实想不出反驳的话。 毕竟慕容家的武者不论男女,在习武之人里确实都打扮得过分花哨。 ‘话说回来到底什么事’ 没听说慕容家要来做客的消息。 当然我前不久刚干了越狱的勾当,父亲也不在家,可能因此漏了风声。 就在这时。 那群人中有个身影正轻盈地向这边走来。 摇曳步伐中隐约透出的寒气。 再加上荡漾的发丝与魅惑的眼眸,任谁都能认出她是谁。 只是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何会出现在仇家。 「您好。仇公子。」 微微含笑走近的雪凤。 依然保持着往日的美貌,但不知为何脸色看起来比从前红润了些。 「又见面了。近来可好?」 「…您为何会在这里?」 面对茫然的提问,慕容熙雅只是露出浅笑。 旁人若见了,或许会因这清雅笑容而怦然心动。 但前世连她最不堪的模样都见识过的我,立刻明白这笑容的含义。 ‘假惺惺的笑容呢。’ 每当慕容熙雅要说谎。 或是强行掩饰表情时,就会露出这种神态。 ‘这家伙到底为什么又出现在这儿。’ 仇家难道是你们这帮人的集会据点不成。 四大世家里竟有三家聚在此处。 再这样下去怕连彭家那家伙都要来了。 见我微微皱眉的模样,仇熙凤也开口道。 「是雪凤啊?你怎么在这儿?」 「…剑凤。」 「好久不见。今天看来不冷嘛?」 仇熙凤咧嘴一笑,慕容熙雅的面具顿时有些松动。 这两人关系不好吗? 虽然仇熙凤被称为剑凤,想必在龙凤之会之类的场合碰过面。 但总觉得气氛算不上融洽。 「…听闻您前些日子出了些状况。」 「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我看来可不像是小事呢?」 「哟?」 面对仇熙凤略带锋芒的言辞,慕容熙雅毫不退让地针锋相对。 果然,她们关系很差。 在这种时候仇熙凤连身体都不能自如使用,还得被人背着,居然有胆量跟别人挑衅,这点倒是值得佩服。 「所以你来干嘛的。」 「我有必要向您汇报这个吗?」 「你说什么?」 「既不是家主大人,连预备小家主都算不上……」 慕容熙雅边说边斜眼瞥了我一下。 像是要展开一场气势较量似的,仇熙凤嘴角扬了起来。 「哟呵…?你这话里带刺啊?」 「我说的难道有错吗?」 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连向来不关心这种事的南宫霏儿都悄悄躲到我身后去了。 「我是因公务前来仇家的,不是来玩的。」 「公务?」 公务…? 慕容熙雅说是为公务而来,就意味着这事与慕容世家有关。 ‘慕容世家为何非要插手?’ 说起以机巧闻名的慕容。 作为四大世家之一,虽然也参与镇压魔境。 但他们真正专精的业务,是利用夜蛾系魔物生产的丝绸,或是蚕丝类纺织品生意。 更何况用这些材料制作的衣服既美观又耐用,在上流社会女性中相当受欢迎。 换句话说。 这意味着慕容世家与仇家几乎没有公务上的交集。 ‘我们跟那种领域八竿子打不着。’ 由于是偏重火系与炼金术的封闭型世家。 本就没有必要和丝绸装饰品行业产生联系。 生意上也同样如此。 所以这事才更蹊跷。 ‘慕容世家居然会因公务找上仇家。’ 怎么想都想不通。 话说回来。 「都到了现在该下来了吧?」 「弟弟,还没完全到呢。」 「姐姐明明能正常走路。适可而止赶紧下来。」 倒不是说身体变弱到不能走的地步。 我咂了下舌,像扔破烂似的把仇熙凤甩了下去。 果然仇熙凤稳稳落地后,微微嘟嘴表示不满。 「就算这样,这么随便乱扔也太过分了吧?」 「没给你一巴掌就该谢天谢地了。」 「这孩子说话变简短后性格也变差了。姐姐可不是这么教弟弟的…」 「这说的什么话,我是自己长大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像妈妈那样把我拉扯大的。 没理会身后嘀嘀咕咕的仇熙凤,我望向本家方向。 姑且不论慕容熙雅为何在此。 若为正式事宜而来,恐怕不止慕容熙雅,那边世家高层也会同行… 父亲刚到山西就稍加快速度,先去了仇家。 看来是觉得已抵达安全区域。 ‘难不成父亲早就知道了’ 关于仇家来客的事。 正想向慕容熙雅确认是否如此。 却见慕容熙雅正与南宫霏儿交谈。 「好久不见,南宫小姐。」 「你好…呀。」 「啊,现在该称呼剑舞姬了吗?」 “…?” 慕容熙雅的话让南宫霏儿歪了歪头。 似乎对剑舞姬这个称呼感到疑惑。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称号吧。’ 本次龙凤之会获得称号者虽多。 最为世人津津乐道的后起之秀共有三位。 其一是自然获得真龙称号的仇阳天。 第二位是被称作神星的张善渊。 第三位则是南宫霏儿。 剑舞姬南宫霏儿。 这称号源于她在武斗会上展示的剑舞,以及南宫霏儿与生俱来的出众容貌。 此外虽也有隐约被称为徽州第一美或天下第一美等骇人听闻的容貌相关称号。 但最终前缀还是定为剑舞姬。 虽然南宫霏儿本人看起来毫不在意。 ‘…会变成怎样呢’ 前世南宫霏儿虽沦为魔人,但因实力获得认可继承了剑后称号。 故而称为魔剑后。 当然这全因本有望成为下一代剑后的仇熙凤身亡所致。 但今世我无意将仇熙凤逼上绝路。 如此一来,南宫霏儿是否就不会继承剑后之名了 这样的疑问浮现心头。 ‘反倒是好事’ 不知对南宫霏儿如何,但至少对我而言确是好事。 因为那剑后的名号于她。 于我而言恰似深扎心底难以拔除的尖锥。 ‘其实就才能而言…虽有些微妙’ 被称作天赐仇家至宝的仇熙凤。 正是当代最杰出的后起之秀之一。 从我重生时起便已是登峰造极的剑客。 随着实战经验逐步积累,若无前世般的变故,她自会成长为顶尖女杰。 或许能达到远超我预想的高度。 其一。 观察南宫霏儿的才能时,果然要看看是否比仇熙凤差。 与过去不同,现在已无法确信。 ‘那丫头也是个怪物。而且还是超规格的那种。’ 前世南宫霏儿虽是天魔未授予魔功的魔人之一。 但凭借南宫霏儿的爱兵兼南宫家至宝雷牙。 仅靠自身实力就攀登至高境界,本就该是天赋卓绝之辈。 然而实际见证南宫霏儿后期成长轨迹后,其才能已无法简单定义——根本是压倒性的存在。 ‘…且不说她这年纪就达绝顶。’ 比起初遇时更锋芒毕露的剑路。 能举重若轻施展帝王剑形的内力操控力。 再加上支撑这些的雄厚内力储量。 光看这些就明白。 与我这种靠重生和奇遇堆砌的货色不同。 南宫霏儿是仅凭自身天赋就能成就一切的怪物。 ‘所以说天才啊…真让人不爽。’ 几乎消失的嫉妒心又隐隐蠕动着。 那股缓缓爬上心头的情绪正一下下戳刺丹田下方。 [难看死了赶紧收回去] 神老头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喝斥道。 ‘唔…’ [活了多少岁数还这么幼稚。既是自家人就该好好包容] 他说得对。 虽是心知肚明的话,但劣根性发作时总控制不住要往外蹦。 我摇着头使劲甩开这些念头。 现在必须处理在黑夜宫见到的那些人。 同时还要集中净化仇熙凤体内的魔气。 ‘…而且。’ 因为有人突然从监狱逃出并溜走,所以对留在住所的孩子们该如何看待,已经相当明显了。 ‘暂时要避开李长老了。’ 他肯定知道有人违令越狱的事,要是被抓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啊,对了!」 正与南宫霏儿闲聊的慕容熙雅。 随即轻轻靠过来对我说道。 「仇公子。」 「嗯?」 她微微垂眸微笑的表情。 将慕容熙雅特有的魅力发挥到极致。 ‘她到底想干嘛?’ 对我而言只放大了距离感而非心动。 为什么总摆出一副深藏不露的表情? 周围纠缠我的女人全都不正常,让我不自觉就戒备起来。 何况她还是其中最腹黑的那个。 不知是否察觉我的疏离,慕容熙雅平静地继续说着。 不,是试图继续。 「其实…我有话要…」 「少主。」 若非总管突然闯入的话。 「少主,家主命您立即前往主厅。」 “...” 总管的话让我瞬间窒息。 因为立刻明白所为何事。 ‘该来的…’ 挨训的时候。 或许是早有预料,额头似乎渗出冷汗。 总管对颤抖着瞳孔的我视若无睹,转头对仇熙凤说道。 「小姐请随我去医房。」 从背后可以看到仇家的武者正在靠近。 看样子是打算搀扶仇熙凤。 看到这一幕,仇熙凤用嫌恶的语气开口回答。 「不用扶,我自己能走。」 仿佛这句话是真的一般,仇熙凤拍打着身上沾染的灰尘,以端正的姿态自顾自迈开了步子。 不是既然能这样好好走路为什么要让人背过来啊? ‘绝对是疯了才这么折磨我。’ 总之在仇氏家族里正常的人明显只有我。 撇下那样的仇熙凤,总管看着慕容熙雅小心翼翼地继续道。 「慕容家的司长老师父也已谈完话,被引至休憩处了。慕容小姐也请移步那边吧。」 听到总管慈祥的话语,慕容熙雅微微点了点头。 慕容熙雅看起来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但似乎不打算特意再提。 「现在情况似乎不太妙,改日再来拜访。仇公子。」 啊,原来是在这种随波逐流的气氛中察觉到了异常吗。 真是敏锐啊。 [小鬼头,你现在那张脸臭得任谁看了都知道情况不对劲] ‘...’ 南宫霏儿看着我露出担忧的神情,随即小声嘟囔了一句。 「加…油。」 「…嗯,谢啦丫头。」 南宫霏儿攥紧双拳给我打气,但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因为眼前地狱筑起的墙实在太高。 连我的心都彻底隔绝在外。 疲惫的身躯连休息都顾不上,径直朝着家主室赶去。 不知为何每次外出回来必定要去的主家房间。 踏入这熟悉到令人窒息的屋内。 父亲正坐在桌前,以与往常无异的姿态迎接着我。 刚刚结束野营长途旅行的人,怎么可能保持如此平静的模样。 这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 就是父亲的眼尾略微上扬了。 任谁都看得出那绝非善意的表现。 正在检视信件的父亲连眼神都没分给我,径自开口道。 「老三。」 「…啊,是?」 「惹了不少事啊。」 瞬间就明白了。 ‘…完蛋了。’ 父亲平淡的嗓音里。 分明混杂着不小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