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绸缪边陲 将星北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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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烛火摇曳,将朱由检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他独自伫立在那幅巨大的《大明寰宇全图》前,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牢牢锁在陕西与山西那片广袤而沟壑纵横的土地上。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他指尖无意识敲击着紫檀木画框发出的轻微“叩叩”声,透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内心os:陕西…山西…就是这里,历史的火药桶。朕记得,就是天启末年到崇祯初年这几年,好像最先是个叫王二的,在澄城因为年饥政苛,率先举事……然后,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一个个名字就会像地狱里的恶鬼般爬出来。星星之火,最终燎原,硬生生耗尽了大明最后的气血元气!)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标识着陕北的区域,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那片土地上即将燃起的烈焰与弥漫的硝烟。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一股模糊却又无比真切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头。 (内心os:不能再被动等待了!京营整顿已经有计划,腾骧四卫和净军已经收回,内库可能靠着后面抄几个家回点血,算是有了点基本盘。是时候往外布局了!必须赶在火星子溅出来之前,把得力的人派过去,不仅要镇守,更要疏导!赈灾、安民、练兵,把可能引爆的引线一根根掐灭!将叛乱扼杀在摇篮里,或者至少,控制在最小范围!) 决心已定,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御案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笔锋落下,一个个名字在纸面上浮现,而他的脑海中,对应的则是来自后世的冰冷评价与历史的尘埃。 (内心os:孙传庭,能打,也够狠,治军严酷,镇压流寇是一把好手,就是性子太刚直,容易得罪人,最后……唉。洪承畴,能力绝对是顶尖的,练兵、理政、打仗都是一流,可惜啊可惜,节操有亏,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得防着一手,用好他的才,但要捆住他的手脚。卢象升,忠勇无双,文武双全,是天生的帅才胚子,潜力巨大,但现在还稍显稚嫩,需要放到合适的位置去历练,见见血。曹变蛟,悍将胚子,勇冠三军,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吴三桂……嗯,现在年纪还轻,关宁将门出身,勇武有余,忠诚度嘛……目前看还行,还能用,但要放在眼皮底下看着点……) 山西代州,孙传庭的家乡宅院,一派乡居的宁静。然而,这份宁静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几名风尘仆仆的骑士护卫着一名宫中太监,径直来到了孙府门前。 “圣旨到——孙传庭接旨!” 赋闲在家,正致力于着书立说的孙传庭闻讯,心中惊疑不定。魏忠贤倒台的消息他已听闻,但此刻天使突然降临,是福是祸,难以预料。他整理衣冠,快步出迎,跪听宣旨。 传旨太监展开黄绫圣旨,声音清晰而有力:“……咨尔孙传庭,才兼文武,志节清刚。前者因阉祸屏居,今逆珰既除,朝纲待振。朕悉陕地连年歉收,民情汹汹,流寇将起,北疆不宁。值此国难思良将之际,卿世受国恩,岂可安卧林泉,独善其身特旨起复,授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命尔接旨后,即刻返京面圣,听授方略,不得延误!钦此——” 圣旨内容极其明确,没有虚言客套,直接点明了起复的原因和紧迫性。 接旨之后,孙传庭手持那卷沉重的黄绫,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 (心理活动:魏忠贤虽倒,可朝中东林、阉党余孽、乃至新兴帝党,党争漩涡恐怕更加复杂凶险。此时出山,是再入泥潭,还是真能一展抱负陛下年少,登基未久,虽有诛除魏阉之举,但究竟是真正励精图治的明主,还是又一位急于求成或易于受蒙蔽的庸碌之君陕西民变将起……陛下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京师深宫,竟已能敏锐察觉到这般征兆此等洞察力,是身边有高人,还是陛下自身……) 那传旨太监是个机灵人,见孙传庭面露沉吟,知其心有顾虑,便上前一步,看似随意地压低声音“闲聊”道:“说起来,咱家离京前,可是听闻陛下又做了好几件大事呢……收回腾骧四卫和净军;还在筹建什么‘科学院’,汇聚了徐光启徐大人等一众学问家,说要研究新式火器、推广高产作物……陛下常于宫中秉烛夜读,与实干之臣商议国是,言必称‘重振大明’。李标李大人、徐光启徐大人如今皆受倚重。看来陛下所言‘重振’,并非虚词啊……” 太监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孙传庭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与他过往认知中迥然不同的新政迹象,他眼中的疑虑渐渐被一种锐利的光芒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将胸中多年的郁结之气一并吐出,对着京城方向郑重拱手,声音坚定:“臣,孙传庭,领旨谢恩!有劳公公回复陛下,臣即刻收拾行装,星夜兼程,赴京面圣!” 一股久违的豪情与难以言喻的期待,在他心中熊熊燃起。 就在孙传庭决定出山的同时,一道道谕令也从紫禁城发出,如同织就一张大网,撒向帝国的四方。 朱由检对侍立一旁的王承恩一一吩咐,语速快而清晰: “拟旨,升陕西督粮参政洪承畴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山西,总览该省军政,重点在于防御可能由陕西窜入的流寇,并弹压本地潜在乱源。让他也即刻返京面圣,听授方略。”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告诉李凤翔,新的监军宣导司体系,必须第一时间,在洪承畴的军中建立起来!要选派最得力、最忠诚的宣导人员过去!此人……能力朕是放心的,但其心思活络,权欲亦重,需以制度、以耳目束之,防患于未然。” “另旨,召大名府知府卢象升入京。告诉他,朕知他素通军事,胸有韬略,让他也回京一趟。朕对他,另有重用。” “敕令曹文诏,协助洪承畴,负责山西具体剿匪机宜,临阵决断,可相机行事。其侄曹变蛟,骁勇绝伦,是一员悍将,调其入京,朕要把他放进京营好生磨砺,学习新法,将来必为锋镝。” “还有,传谕关宁,让吴三桂、祖大寿之子祖泽润等一干年轻将弁,也一并回京述职。关宁将门,是大明屏障,其年轻一辈,也需感受京营新气象,加深与朝廷的联系,不可令其久处边陲,渐生隔阂。此时他们心思相对纯粹,正当笼络施恩,以为后用。” 王承恩运笔如飞,一一记下,复述无误后,才略带迟疑地低声道:“皇爷,如此多的地方大员、军中将领同时调动,尤其是涉及关宁防线的年轻将领,是否……” 朱由检目光沉静,透着一股基于“先知”的自信:“无妨,朕自有分寸。这些人,都是种子,是良驹,也是潜在的隐患。撒在哪里,如何栽培,何时敲打,朕心里有数。你只管去办,要快!” “是,奴才遵旨!”王承恩不再多言,躬身退下,迅速安排信使,分赴各地。 一道道调令、圣旨,带着皇帝的意志与帝国的期望,如同离弦之箭,从紫禁城射向四方。朱由检再次站到那幅巨大的地图前,目光深邃。他仿佛看到,孙传庭、洪承畴、卢象升、曹文诏、曹变蛟、吴三桂……这些名字正化作一枚枚活生生的棋子,带着各自的性格与命运,缓缓而坚定地落向西北那片广袤、贫瘠而又焦灼的土地上。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轻轻回响:“棋盘已经铺开,棋子也已落下。接下来,就看是朕这凭借后世记忆的先手布局厉害,还是这天灾人祸、吏治腐败共同酿成的滔天劫数,更加凶悍难当了。” 帝国的军事人才网络,正在这位年轻皇帝超越时代的视野与决断下,被悄然而迅速地重新编织。一场关乎国运的预演与博弈,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