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冰冷的刀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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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浸月僵硬地坐回工位，娇小的身躯在宽大的椅子里更显单薄。她天生带着一种清澈无辜的气质，此刻那双琥珀色的杏眼低垂着，长睫微颤，像是受惊的蝶翼，眼底强压着慌乱与无措。与她纯真面容形成极致反比的，是她因紧绷而更显惊心动魄的饱满胸线，此刻正随着她有些紊乱的呼吸微微起伏。她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屏幕上的设计稿，但那上面线条和色彩都扭曲成了丽莎身着浴袍站在殷夜沉门前的画面，以及网络上那些刺眼的标题。 最终，那不断发酵的绯闻和丽莎团队那份看似澄清、实则将殷夜沉与“特殊关系”捆绑在一起的声明，像最后两根稻草，压垮了她摇摇欲坠的镇定。她需要一个答案，哪怕只是一个字，来终结这凌迟般的猜测。 抓起手机，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空旷的消防通道。冰冷的混凝土墙壁隔绝了外界的目光，却让内心的恐慌更加清晰。她靠在墙上，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颤抖着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名字。 拨号音每响一声，她的心就跟着紧缩一下。她下意识地咬住自己那饱满如蜜桃、此刻却失了血色的下唇，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零星片段——他曾在全球媒体前，用那双深邃凤眼凝视她，宣告她是“唯一挚爱”；他在轻井泽的夕阳下，罕见地流露出依赖她的姿态……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期待，如同风中残烛，在她冰冷的心底摇曳——也许，也许真的有误会呢他会不会……耐心地跟她解释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沉默吞噬时，电话接通了。 “……喂。” 他的声音传来，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强行压下的疲惫，背景里隐约还有快速翻阅纸张的窸窣声和远处模糊但急促的交谈，随即像是他移动到了更安静的地方，但那股紧绷的、属于商业战场的硝烟味，似乎隔着听筒也能闻到。 “在工作室”他的语气听起来带着他惯有的、掌控一切的腔调，但细听之下，却少了几分往日的从容，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打断思路后的烦躁。他完全没有提及那场已然引爆全球八卦圈的风暴。 他……不知道还是觉得……根本不值一提 江浸月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像坠入冰窟。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细微鼻音和颤抖。所有鼓起的勇气，在听到他声音、感受到那不同寻常的背景音时，几乎溃散。她握紧手机，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尽力气，才让声音不至于破碎不堪，“我……看到一些新闻。”她说得极其含蓄，带着小心翼翼的打探，生怕触怒他，又卑微地期待着他能主动安抚。 日内瓦，寰宇欧洲分部临时指挥中心。 殷夜沉刚刚结束与周屿的紧急通话，确认了针对陆深核心资金流的狙击方案已准备就绪。他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那双狭长妖异的凤眼底布满了血丝，眼尾那抹天生的绯红因疲惫和焦躁而愈发明显。他手中还捏着一份刚刚送来的、格罗夫纳家族对“当前舆论环境下合作稳定性”表示“高度关切”的密函，语气措辞前所未有的强硬。 江浸月的来电在屏幕上闪烁时，他正处在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与陆深的决战已到最关键读秒阶段，任何一丝干扰都可能影响全局。他本不欲接听，但指尖却先于理智按下了接听键。 听到她声音里那掩饰不住的颤抖和小心翼翼的问询，他立刻明白了她所指何事。那些由丽莎精心策划、如同苍蝇般嗡嗡作响的绯闻，在他看来拙劣且令人作呕，更是选在这个时机给他添乱，让他心头那股暴戾的烦躁几乎要压制不住。他正在调集资源准备将其彻底碾碎，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他浪费宝贵的口舌和时间去解释，尤其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自她的“打扰”。 他低估了那些连续且看似“实锤”的照片，结合丽莎团队那份火上浇油的声明，对江浸月那颗本就敏感脆弱的心造成的毁灭性打击。也高估了她在他长期偏执占有下，那早已千疮百孔的信任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只想尽快结束这通不合时宜的电话，回到那场关乎数十亿美金博弈的战场。于是，在她带着哭腔的疑问后，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一种混合着被打扰的不耐、处理麻烦事的冰冷以及急于结束通话的烦躁语气，言简意赅地试图定性： “商业应酬，被人设计了，不重要。” “不重要”…… 这三个字，如同三根淬了毒的冰锥，带着西伯利亚的寒风，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刺入了江浸月早已不堪重负的心脏！ 刹那间，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挣扎、所有为他寻找的借口，都被这三个字碾得粉碎！一股灭顶的寒意从心脏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娇躯冰凉僵硬，连血液都仿佛凝固。 江浸月张了张那双饱满却失色的唇瓣，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石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沉默而绝望地滚落，沾湿了她苍白的面颊，也晕开了手机屏幕上那个冰冷的名字。 她甚至没有力气再去质问，再去争辩一句。 几秒后，江浸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纤细的手指颤抖着，默默地、轻轻地，按下了挂断键。 没有争吵，没有质问，只有一片令人心碎的、冰冷的沉寂。 而在日内瓦，殷夜沉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异常决绝的断线忙音，英挺的眉头紧紧锁起，形成一道冷厉的褶皱。她异乎寻常的沉默和直接挂断电话的方式，让他心中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陌生的滞涩感。但这点微澜，瞬间就被周屿推门而入、带来的“陆深方面有异动，格罗夫纳要求立刻进行最终视频会议”的紧急消息所淹没。 “知道了。”他烦躁地将手机丢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要将那通不合时宜的通话连同那丝不适一同甩开。他重新拿起那份关乎生死的文件，强行将所有的注意力拉回眼前的商业战场。 电话两端，隔着一整个欧亚大陆，信任的裂缝，在无声中轰然洞开，深可见骨，寒意凛冽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