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风暴之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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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如同投入沸油的冰块，瞬间激起了更剧烈的反应。 寰宇集团公关部的高效运作下，那份措辞严谨、撇清关系的声明迅速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条。字里行间透出的公事公办和“意外”定性，像一把精心打磨的软刀子，精准地切割着昨晚那场风波的“桃色”外衣，却也同时将江浸月推到了一个新的、更为难堪的境地。 网络舆论的风向果然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偏转。 “搞了半天是谈工作喝多了殷总还真是‘体贴’啊，照顾到床上去了” “呵呵，‘不慎饮酒过量’这借口找得可真够敷衍的，谁信” “我看是借着谈工作的名义想攀高枝吧结果玩脱了，酒醒了自己都觉得没脸，才跑那么快” “殷夜沉这声明撇得可真干净，看来也是怕被这种女人缠上啊。” “‘商业伙伴’之前不是还传他为了这女人一掷千金吗现在出事就成普通合作伙伴了男人啊……” “江浸月这下真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被拍到那么狼狈的样子，还被官方盖章‘醉酒失态’，以后在圈里怎么混” 嘲讽并未停止，只是从攻击“私生活混乱”转向了质疑“能力不足”、“借酒攀附”以及对她处境的幸灾乐祸。她被牢牢钉在了“酒后失态、需要被照顾、且不被承认特殊关系”的耻辱柱上，这甚至比纯粹的桃色绯闻更让她感到一种人格上的贬低和羞辱。 蜷缩在旅馆狭窄的单人床上，江浸月颤抖着手指，用那张不记名的临时电话卡，终于还是点开了那则声明。 每一个冰冷的字眼，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商业伙伴……” “……深夜探讨项目……” “……不慎饮酒过量……” “……予以照顾……” “……媒体过度解读……” 她反复看着这几行字，视线因为泪水而模糊，却又奇异地将每一个笔画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他们之间那混乱不堪、让她恐惧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复杂情感的一夜，在他眼里，最终只能被归结为这样一场冰冷的、充满算计的“商业意外”。 他再次选择了最有利于稳定局势、最符合他商业帝国利益的方式。用看似“保护”她的名义，实则将她推出去，独自承受所有的舆论反噬和人格践踏。他甚至吝啬于给予一丝一毫情感上的承认或回护，哪怕只是虚假的。 在他心里，她终究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定义、被切割、被牺牲的“合作伙伴”。她的痛苦，她的狼狈，她的绝望，在他那权衡利弊的天平上，轻如鸿毛。 心，像是被瞬间冻结，然后被重锤狠狠敲碎，连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或许存在于昨夜混沌中的暖意，也彻底湮灭。冰冷的绝望如同深海的寒流，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将她彻底吞噬。 她死死咬住已经破损的下唇，尝到了更浓重的铁锈味，却感觉不到疼痛。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无声地砸落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晕开了那些刺目的文字。 他终究，还是那个她无法理解、也无法企及的，冰冷世界的帝王。信任温情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痴心妄想的笑话。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彻底淹没时，网络上的某些角落，正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 沈砚坐在他那布满电子设备的隐秘空间里，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他看着那些如同病毒般扩散的恶毒言论，尤其是那些针对江浸月人格和身体的、极其下流污秽的p图和评论，眉头紧锁。 他没有能力扭转整个舆论风向，也无法对抗殷夜沉官方声明定下的基调。但他可以做点什么。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一行行代码如同拥有生命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潜入各大社交平台和论坛的后台。他精准地定位那些最为恶毒、触及法律和道德底线的言论，利用自己发现的漏洞和编写的脚本，进行着悄无声息的清除。 一条条不堪入目的评论在发布后几分钟内神秘消失； 一张张恶意p图的帖子在传播开来前就莫名失效； 一些跳得最欢、言辞最肮脏的水军账号，突然因“技术原因”被暂时封禁或限制……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如同暗夜中的清道夫，尽力抹去那些最肮脏的污迹。这过程如同精卫填海，杯水车薪，无法改变滔天恶浪的大势，也无法温暖江浸月那颗已然冰凉的心。 但至少，当偶尔有支持江浸月、或保持理性的人点开相关话题时，看到的不会全是令人作呕的污言秽语。至少，能为那个在风暴中心承受着一切的女人，保留一丝微不足道的、网络空间里的“干净”。 沈砚沉默地做着这一切，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知道这改变不了根本，也无法弥补殷夜沉那份声明带来的伤害。这只是他，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义愤和一丝微弱的同理心，所能做出的、微不足道的抵抗。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殷夜沉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依旧聚集不肯散去的媒体车辆，面无表情。周屿已经汇报了声明发布后的舆论反馈，以及……网络上那些被莫名清理掉的极端恶意言论。 他亲手点燃了这场“保护”之火，也将她推入了更寒冷的深渊。他们之间，似乎只剩下一条越走越窄、布满荆棘的道路，而路的尽头，是更深的误解与无法挽回的决裂。风暴之眼，依旧在缓慢而冷酷地旋转着，等待着下一个吞噬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