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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墙边的老槐树:又埋东西...... 可不是,另一棵树低声应和,上回埋的还没挖出来呢...... 木齐章屏住呼吸。 李婶家是院子里最穷的,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东西要埋 木齐章偷偷挖出了之前的油纸包,打开一角, 金光一闪,是金子! 木齐章瞳孔一缩。 李婶家哪来的金子 老槐树沙沙作响:隔段时间就来埋...... 原来如此。 李家不是穷,是装穷。 木齐章轻轻退回家,没有声张。 现在揭穿李家,对自己没好处。 不如,她嘴角微微上扬。 留着这个把柄,说不定哪天能用上。 一早,院子里就热闹起来。 听说了吗木家老大分到纺织厂的房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要等三年吗 谁知道呢,听说他家二丫在粮站上班,认识领导...... 几个妇女在水井边洗衣服,眼睛却不住地往木家瞟。 张婶搓着衣服,声音故意抬高:要我说啊,这年头还是得有门路。 她家儿子去年下乡,到现在还没回来。 隔壁赵大娘撇撇嘴:粮站临时工而已,又不是正式工。 她闺女赵小美躲在后面,咬着嘴唇不说话。 中午,赵小美在巷子口遇见木齐章。 二丫,她绞着衣角,粮站还招人吗 木齐章摇头:暂时没有。 赵小美眼圈一红: 我妈说,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就让我嫁到我姥姥隔壁村去...... 她抓住木齐章的手: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刘主任 木齐章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我试试,但不保证。 赵小美眼睛一亮:谢谢,我......我可以给你鸡蛋。 赵小美一走,张婶来木家借盐。 翠花啊,她眼睛滴溜溜转,听说你家二丫在粮站上班 王翠花低着头搓玉米:嗯,临时工。 临时工也好啊,张婶咂嘴,总比下乡强。 她压低声音:听说......是刘主任特批的 王翠花手一抖,玉米粒撒了一地:她、她自己考的...... 张婶意味深长地笑了:是吗 张婶蹲下来帮她,指甲故意在玉米堆里划拉两下: 翠花啊,咱们邻里邻居的,有啥好事可别藏着掖着。 没、没啥......王翠花声音越来越小,手里的玉米粒又漏了几颗。 张婶眼睛一眯:我听说,刘主任前儿个还专门去纺织厂了 灶台边的木齐章放下柴火,拍了拍手上的灰:张婶,您消息真灵通。 张婶被这忽然的接话噎住,干笑两声: 街坊邻居的,可不就这点事来回传嘛。 正说着,赵大娘挎着篮子迈进院门:哎呦,都在呢 她掀开篮子上盖的粗布,露出两个鸡蛋:自家鸡下的,给孩子们补补。 王翠花慌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客气啥!赵大娘硬把篮子塞过来,眼睛却瞟向木齐章, 二丫,听说你明儿休班 木齐章接过篮子:嗯,赵大娘有事 我家小美纳了双鞋垫,赵大娘笑得见牙不见眼,想让你帮着看看花样。 木齐章心里门清,看花样是假,打探工作是真。 赵大娘大概不知道赵小美已经找过自己了。 行啊,她爽快应下,正好我明天要去供销社。 赵大娘眼睛一亮:那敢情好,让小美跟你一块去。 她嗓门故意抬高,让一旁的张婶听得清清楚楚。 哟,赵家的,张婶扯着嗓子,你家小美不是要说给西头老王家吗 赵大娘脸色一变:谁说的我家小美才十八! 可不是嘛, 张婶意味深长地瞟了眼木齐章, 现在的小姑娘啊,心气都高着呢。 木齐章拎着鸡蛋篮子,假装没听懂话里的刺。 张婶的儿子去年下乡之后,她最见不得别人家孩子找到好出路。 中午吃完饭,木齐章急匆匆往粮站赶。 老周正在仓库门口抽烟,看见她就招手:二丫,过来。 周叔,木齐章小跑过去,账目有问题 老周吐了口烟圈:刘主任让你把西仓的损耗单重新核对一遍。 他压低声音:上头的检查团下周要来。 木齐章心头一跳,这是个机会。 粮站损耗,向来是油水最多的地方,要是能找出问题...... 对账到一半,窗外传来的一声。 木齐章探头一看,李婶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往粮站后墙根溜达,怀里鼓鼓囊囊的。 老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啐了一口:又来了,这老李头天天在粮站附近转悠。 他干啥 谁知道,老周眯着眼,上回还看见他往兜里揣粮仓的老鼠粮。 木齐章心头一动。 老鼠粮还是...... 她想起那包埋在李家后院的黄金。 会不会真正投机倒把的是李家 木齐章按下自己的震惊,毕竟现在还没有证据。 李家应该没有那么大胆子吧 继续核账时,木齐章发现西仓的损耗单的确有问题。 周叔,她指着账本, 上个月西仓报了十五斤鼠耗,但实际只清理出五斤鼠粪。 老周皱眉:差这么多 而且,木齐章翻出领粮记录,同一天,李婶家领了十斤扫仓粮 老周猛地站起来:他娘的!走,找主任去! 刘主任听完汇报,脸色铁青:查,现在就带人去李家! 木齐章跟在后面,心跳如鼓。 这次查的虽然是扫仓粮。 但万一挖出那包黄金呢 粮站的职工、街道办的干部,加上两个戴红袖章的民兵,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冲进李家院子。 李婶扫完厕所正在晾衣服,看见这阵势,手里的木盆掉在地上。 这、这是干啥她声音发抖。 刘主任亮出搜查令:有人举报你家偷领扫仓粮。 院子里的动静引来了左邻右舍。 张婶挤在最前面:哎呦,是不是弄错了李家可是咱院最穷的! 赵大娘扯着嗓子:就是!李婶连件囫囵衣裳都没有,哪会偷粮 几个妇女七嘴八舌:谁这么缺德举报啊 肯定是有人冤枉...... 她们的眼神不住地往木齐章身上瞟。 毕竟是木齐章带人来的。 搜查进行到一半,一个民兵忽然在后院喊:主任!这土是松的! 铁锹挖下去不到半米,就碰到了油纸包。 刘主任亲自打开,黄澄澄的金条,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院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李婶瘫坐在地上:这、这不是我家的...... 李强的脸唰地白了:有人栽赃!是她!一定是她! 李强冲过来想打木齐章,被身边的红袖章一把按在地上。 刘主任拿起一根金条,沉甸甸的,在手里掂了掂:李家的,解释解释 李婶浑身发抖扑过去抱住刘主任的腿: 主任,这真不是我们的!肯定是有人......有人趁我们不注意埋在这儿的。 李强额头冒汗,眼珠子乱转:对!对!木齐章昨天上午还来过后院,肯定是她干的。 木齐章站在人群后面,面色平静: 李强,我昨天在粮站对账,全站的人都能作证。 老周立刻站出来: 就是,二丫昨天一整天都在粮站,根本没离开过。 围观的邻居们窃窃私语。 张婶尖着嗓子:哎呦,李家穷得叮当响,哪来的金子 赵大娘也帮腔:就是,李婶连件像样的棉袄都没有,这金子肯定有问题。 几个妇女七嘴八舌:会不会是解放前埋的 听说李婶男人以前在旧政府干过...... 李婶脸色惨白嚎啕大哭:冤枉啊,我们真的不知道这金子哪来的。 刘主任冷笑:不知道 她举起金条,这上面还刻着民国三十八年 人群哗然。 民国三十八年,解放前夕。 李婶的男人忽然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刘主任厉声喝问:李富贵,这金子是不是你爸当年贪污的 李富贵嘴唇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事情闹大了。 当天下午,县里来了人,带着枪的公安把李家三口全带走了。 最后街道办贴出告示: 李富贵一家隐瞒历史问题,私藏敌产,即日起下放农村劳动改造。 其住房收归街道统一分配。 李家房子空出来的当天,院子里就炸了锅。 张婶拉着街道王干事哭诉:我家五口人挤一间房,孩子都睡灶台了...... 赵大娘塞给王干事一篮子鸡蛋:我闺女要结婚,没房可咋办 连平日不吭声的孙家都来凑热闹:我家三代贫农,最该分房! 王干事被吵得头疼,最后拍板:房子归街道统一分配,谁也别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