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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刚过，兰考的雪还没化尽，山洼的茶园就冒出了嫩绿的芽尖。赵珩一早便挎着竹篮跑到院外，对着正清点农具的高铭远喊：“大人！苏姐姐说今天来采春茶，咱们快去茶园等她！” 高铭远无奈地摇摇头，手里的木耙却握得更稳了——自腊月苏晚回京后，他总忍不住想起那杯拼配的茶，想起她听自己讲竹棚结构时专注的模样。正收拾着，远处传来熟悉的马蹄声，苏晚穿着浅绿的布裙，提着个竹制茶笼，笑盈盈地走来：“殿下和大人倒比我还急，这芽尖刚冒头，可得轻着采。” 三人往茶园走，路上竟遇到不少挎篮的村民。周石头远远就喊：“高大人！苏姑娘！俺们想着今天采头茬春茶，正好跟您学学怎么挑芽尖！”苏晚停下脚步，从布包里取出个小布偶——是用麦秆编的小茶农，脸上还画着笑脸：“周大哥，这是给孩子们的，上次听您说他们总跟着看炒茶。” 到了茶园，苏晚教赵珩捏着芽尖轻轻掰，指尖沾了些露水：“采春茶得要‘一芽一叶’，太老的味道涩，太嫩的又没劲儿。”高铭远蹲在旁边，看着她手把手教赵珩，阳光落在她发梢，竟比枝头的芽尖还亮眼。他忽然想起去年秋天，赵珩说“要找喜欢麦子和茶的人”，原来陛下真的记在了心里。 采到日头偏西，竹篮里已满是嫩绿的芽尖。回到偏院，苏晚挽起袖子就进了炒茶房，高铭远帮着烧火，赵珩则趴在窗边看。铁锅烧热，苏晚把茶叶倒进去，手腕轻转，茶叶在锅里打着旋：“大人说的温火炒秋茶，春茶得用中火快炒，才能锁住鲜气。” 茶香渐渐漫开，老陈端着刚蒸好的麦糕进来：“姑娘的手艺真好，这茶比去年的秋茶还香！”苏晚笑着舀了勺炒好的茶叶，用布包好递给高铭远：“这是头茬春茶，用新渠水沏最好。等回京时，我想带些给家父，让他也尝尝兰考的春天。” 晚饭时，赵珩捧着碗麦仁粥，忽然凑到苏晚身边：“苏姐姐，你下次还来吗高大人说夏天要修新的水渠，到时候还能看麦子抽穗呢！”苏晚看向高铭远，眼底带着笑意：“要是大人不嫌弃，我夏天再来，还想跟大人学学怎么测水渠的坡度。” 高铭远心头一暖，举起茶杯：“苏姑娘愿意来，是兰考的福气。这杯春茶，我敬你。”茶汤清亮，映着两人的身影，赵珩在一旁拍手：“太好了！这样夏天就有人陪我编麦秆，还能喝到苏姐姐炒的茶！ 夜深时，苏晚要回京城了。高铭远送她到院外，忽然从怀里取出个木盒——里面是用麦秆编的茶篓，还系着根红绳：“这是我编的，装茶叶方便。夏天……我等你来。”苏晚接过木盒，指尖触到红绳，脸上泛起红晕：“大人放心，我一定来。” 马车走远，赵珩凑到高铭远身边：“大人，你是不是喜欢苏姐姐呀”高铭远愣了愣，望着远处的月色，嘴角忍不住上扬：“等夏天麦子熟了，你就知道了。” 春风吹过偏院的桂树，带着茶香和麦香。高铭远知道，今年的兰考不仅会有丰收的麦子和茶叶，或许还会有一份新的“好光景”——一份藏在春茶里、系在红绳上，能陪着他看遍四季农事的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