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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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怎么跟南初晓聊他被校园霸凌的事情……” 郑仪双手轻轻扶着方向盘，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车标上，思绪如同缠在一起的毛线团，陷入深深的纠结。 她叹了口气，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副驾驶的位置。 座位上空无一人，但空气中似乎还隐约残留着少年身上那种干净清爽的，像是阳光混合着洗衣粉的淡淡气息。 在窗外路灯投射进来的，略显斑驳的光影中，郑仪仿佛产生了一瞬间的幻觉，南初晓就坐在那里，侧着脸，带着他那种特有的，有点懒散又透着温暖的笑容，正安静地看着她。 郑仪晃了晃头，驱散这不切实际的幻影，伸手打开了车辆的储物格。 里面静静地躺着几颗南初晓之前遗落的水果硬糖，或许是在车里放得久了，糖块有些微微软化，与包装纸黏连在一起。 郑仪小心翼翼地剥开一颗，将那颗微微变形的橙色糖块塞进嘴里。 熟悉而浓郁的水果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刺激着味蕾，让郑仪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她用舌尖抵住糖果，任由它在口腔内轻轻滚动，硬糖与牙齿偶尔碰撞，发出细微清脆的“咔哒”声。 这甜味似乎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 郑仪转头看向车窗外，天早已黑透，偌大的校门口被高悬的照明灯照得亮如白昼，但光线所能及的范围有限。 超出校门区域，亮度便急剧下降，尤其是路边人行道旁，两排生长茂盛的树木枝叶交织，如同天然的屏障，将人行道彻底笼罩在浓重的阴影之下。 郑仪的车停在路边，车顶正上方恰好有一盏明亮的路灯，光线垂直洒下，将整辆车清晰地勾勒出来，确保从校门口出来的任何人，都能一眼注意到它的存在。 旁边被阴影覆盖的人行道里，不知何时晃荡着几个人影，看样子也是在等人。 光线暗淡，只能看到几台手机屏幕发出的幽光如同鬼火般漂浮在半空，此外还有几点橘红色的光斑，忽明忽暗，忽上忽下，那是夹在指间的香烟。 那几个人在等待的间隙里交谈着，声音不算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断断续续地透过并未完全关严的车窗缝隙钻了进来。 “……真的，绝了……没见过那么好看的……” 郑仪下意识地笑了笑，听到这些充满青春气息的议论，她不禁想起了自己读书那会儿，也曾和要好的闺蜜挤在一起，脸红心跳地讨论年级里哪个男生最帅，甚至会为了不同的审美观点争得面红耳赤。 回想起来，那些争执现在看来只觉得幼稚又好笑，如果能回到那时候，她一定能挺起胸膛，无比自豪地对所有人宣布： 南初晓才是最好看的人！ 这个念头让郑仪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随即，一丝淡淡的遗憾又涌上心头，遗憾在自己最青春年少的时光里，没有遇到他。 然而，旁边阴影里的交谈声并没有停止，反而随着等待时间的推移，内容逐渐变得大胆，放纵起来。 话题从单纯欣赏外貌，慢慢转向了充满污言秽语的意淫和不堪入耳的揣测，言辞越来越露骨下流。 郑仪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这些充满恶意和侵犯性的语言，让她瞬间联想到了龙傲雪给她看的那些校园网上的污蔑，以及南初晓可能在学校里默默承受的类似目光和议论。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力按了一下汽车喇叭。 “嘀！” 突兀而尖锐的鸣笛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阴影里的那几个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交谈声戛然而止。 接着，传来几声低低的咒骂，那几点橘红色的光斑被迅速掐灭，几个人影慌乱地挪动脚步，朝着人行道更深处，光线更暗的地方躲去。 郑仪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距离放学铃声响起只剩几分钟了。 她重新坐正身体，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校门口的方向，像一位等待士兵归来的哨兵。 放学的铃声终于穿透夜色传来，没过多久，三三两两的学生开始说笑着走出校门。 郑仪的目光迅速而精准地在人群中扫过，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那个无论在哪里都如同会发光一样引人注目的身影。 南初晓似乎也一眼就看到了郑仪的车，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朝着这边走来。 然而，就在他快要走到路边，即将踏上人行道边缘时，异变突生，旁边浓重的树影突然一阵晃动，下一秒，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如同鬼魅般猛地从阴影里冲了出来，一下子围住了南初晓，看起来似乎还想将南初晓往人行道的阴影里带去。 郑仪瞬间睁大了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解开车门安全带，猛地推开车门跳下车，大声喊道： “小南！” 突然的声音在夜晚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那几个围着南初晓的女生被这骤然的呼喊声吓了一跳，意识到来人是冲着被她们围住的男生来的，连忙惊慌地回头望去。 只见郑仪面色冷峻，眼神锐利，正大步流星地朝她们走来，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场。 这几个女生顿时如同惊弓之鸟，立刻松开了南初晓，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迅速作鸟兽散，重新隐没回黑暗中。 郑仪快步走近时，只隐约听到风中飘来一句带着懊恼和不解的抱怨： “……妈的，不是说好了这几天都没人来接他吗……” 南初晓看到郑仪过来，脸上刚刚重新挂起笑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脸严肃的郑仪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的手心有些凉，但力道却很紧，不容分说地拉着他，几乎是半拖着将他带回了车上。 “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车厢内恢复了安静。 郑仪没有立刻启动车子，而是转过头，目光严肃地看向南初晓，语气紧绷地问道： “刚才怎么回事那几个女生是谁她们想干什么” 南初晓被她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弄得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解释： “没事姐，你别紧张，就是几个高二的学妹，之前遇到过几次，非要加我联系方式，我没同意，今天可能又碰上了，就想再问问……没什么大事。” 郑仪听完他的解释，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启动了车辆，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车子缓缓驶入车道。 南初晓坐在副驾驶，敏锐地察觉到郑仪的情绪似乎非常糟糕，但他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为什么因为几个搭讪的女生反应这么大。 偷偷瞄了几眼郑仪严肃的侧脸，识趣地保持了安静，车厢内弥漫着一股低气压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