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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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 心跳的声音不断传来，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刺痛也一次比一次强烈。 他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去，就见每一次心跳与刺痛过后，眼前的一切都会模糊一下。 “停下……”他有些慌乱地抓住心口，好像要压制那心跳声和刺痛感。 他害怕心跳和刺痛将眼前的一切抹去。 可不论他如何压制，那心跳和刺痛也越来越强。 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裂痕，渗出粘稠如油的黑色液体，一点一点将他所见的一切淹没，一点一点剥夺他所看到的一切，遮掩他所听到的声音。 “停下……停下啊！！！” 他嘶吼着，五指几乎要陷入胸口的血肉之中。 他那张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了狰狞与疯狂。 他要将心掏出来，这样就没有心跳打扰了，这样他就还能看到她，听到她…… 他的手越插越深，距离心脏越来越近。 忽然，他的指尖触摸到了什么，而后一阵剧痛传来。 他感觉手指被刺了一下。 刺了一下 被什么 他的心里有东西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发现淌出的不是血，而是那粘稠的死冥魂水。 死冥魂水附着在他的手上，没有滴落，而是在不断凝聚着，延展着，化作一道道黑色的荆棘，缠绕在他的手上。 他忽然愣住了。 荆棘……摄恨荆棘…… 他想起来了，这刺痛为何而来。 因为她已经死了，被玩家杀死，这荆棘是由他的仇恨凝聚而成…… 他还有必须完成的事情，他还要复仇，还要把她从死亡之境带回来…… 这是死亡与复仇女神在提醒他，这一切都只是记忆，不是真实的！ 他怎么能在这里沉沦下去…… 他该醒来……对，他必须醒过来！！ 他跪倒下去，肘抵着地面，将全身的力量压在上面——为了让他的手插得更深，距离心脏更近！ 撕裂血肉的痛苦让他发出嘶吼，但不论他的嘶吼如何剧烈，白和宴魁的身影始终在他身边变化，自顾自地说着记忆中的话语。 他的指尖在那血肉与荆棘之间不断撕裂着，被肋骨阻挡，但他焕然不顾，不断抬起上身，将自己当做榔头，一遍一遍地砸向地面。 每砸一次，他的手都会没入胸腔更深，距离心脏更近！ 他咬着牙，嘴角已然撕裂，却不知是哭是笑，只是狰狞而扭曲。 他不要这无法交互的记忆！ 他要她真的回到他身边！ 如果他无法回归现实，无法醒过来，那这一切都无法实现！ 记忆中的一切再温馨，那也不是真的！ 何况那些记忆并不温馨，唯一带给他温暖的只有她一个人！ 他不能停在这里！ 他要回去！ 他要将她从死亡的世界带回来！！！ 终于，他抓住了自己的心脏。 但他没有将它挖出，而是任由心中的荆棘将其缠绕，而后——用力一握！ “噗通！！！” 这一刻，心跳的声音无比巨大，宛若轰雷一般，却是在他脑海中炸响。 心中传来无与伦比的痛苦。 痛苦让他平静，一瞬间，他仿佛被抽离出这片幻境一般，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化成一片疯狂旋转的彩色世界！ 那是他混乱的精神之海，如狂暴漩涡一般，其中每一道色彩，都是他的记忆，他此刻就宛若以第三视角去看。 而在这绚烂如星海漩涡的精神之海中，只有一缕白色，最为醒目！ 他看着那缕白光，微微失神。 下一刻，他再一次坠入混乱的精神之海中，过往记忆之景涌来，变化之急速好似潮水要将他吞没，不给他丝毫喘息机会！ 过往的记忆变得尤为清晰，但他的双眸只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便被疯狂取代！ 有效果！ 痛苦能驱散虚妄！ 他不能停下！ 继续！！ 让这痛苦带来的平静，带他脱离这片混沌，回归痛苦的真实！！ 他一次又一次用力捏握心脏，只为让它的跳动更加剧烈，让痛苦愈发猛烈！ 如雷般的心跳在这片精神之海中炸响，每一次轰鸣过后，彩色的世界都会褪色，旋转的速度也会随之下降。 我必须回去！ 精神之海在那轰雷般的心跳声中，愈发暗沉，所有的色彩都在朝着灰白色调转变，只有那抹白色越来越耀眼。 可他的意识，却在这不断转换的精神风暴冲击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曾经在骑士试炼中出现的黑线与嘈杂，再次将他笼罩。 那些嗡嗡作响的声音在轰炸他的脑海，他的身躯也再次如电子残像般闪烁。 他开始分不清眼前是记忆还是现实，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他不能停下，只要还有意识，他就不能停下…… …… 在那片黑白交界的世界中，那白色的身影跪在地上，十指紧扣。 没有风，但她白色的短发却在飘摇着，好似在发光一般。 她朝着这黑白世界中的那轮黑色太阳，说。 “世间的神明……谁都好……” “请回应我……” “传达我的回响，带他脱离那片漩涡……” “别让他消弭于真实与虚幻之间……” 空灵的声音回荡着。 神明虚影，在此显现。 【就算，代价是你将永远困于这英灵之地，这样你也愿意】 她望着神明，白皙的脸上绽放出了璀璨的笑。 “我愿意。” …… 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小。 心中传来的刺痛越来越轻。 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到了极致，甚至已经失去了一切感知，只剩下了本能捏握心脏的举动。 那片逐渐黯淡的精神之海，好像在预示着他的灵魂即将泯灭。 明明精神之海已经快要停止转动，即将恢复平静，可他已经快要感受不到这一切了。 他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就差一点，彩色就会褪成黑白色…… 只差一点，漩涡就会停止旋转，恢复平稳…… 什么都好…… 别让他停下…… 就在这一刻，那漩涡中心的白光，开始闪耀！ 朦胧之中，他好似看到了一道洁白的身影来到了他的身边。 她和他的记忆，开始回响。 …… “烨子，你说宴魁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待着别动，趁天黑我去找找吃的。” …… “烨子，这屋子好破啊。” “有的住不错了——你别乱跑，我要去打工了。” “我也去！” “不行，好好待着，你要是出事，宴魁回来会杀了我的。” …… “烨子，我教你西方语吧，我已经完全学会了！” “不用，我差不多会了。” “可你不识字啊。” “识字有什么用，会说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要识字才算真的会，总用得上的，快来，我教你！” …… “烨子，我们真的不走了吗” “不走了，这里挺好的。” …… “烨子，天亮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