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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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心急如焚，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撕扯他的神经。 冰冷的雨水砸在他脸上，却浇不灭他心中那团因悔恨和恐惧而灼烧的火焰。 他为什么要作死“晕”那一下！为什么没想到“半场开香槟”这种诅咒般的规则！ “快！再快一点！”他对着车夫嘶吼，声音因急切而沙哑。 车夫哭丧着脸，鞭子抽得啪啪响，马匹已竭尽全力狂奔，车轮在泥泞中颠簸飞驰。 “大人！这已经是极限了！马车就这么快啊！” 极限 陈默猛地回头，目光扫过车上那些无比讽刺的货物。就是这些东西，引来了豺狼，葬送了他的归处！ 没有丝毫犹豫，他眼中厉色一闪，并指如刀，一道锐利风刃瞬间成型，随着他手臂狠狠向后一挥！ 嗤啦——！ 身后捆绑货物的绳索和厚重的箱笼应声而裂，木屑纷飞，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滚落一地，迅速被狂奔的马车甩在身后，淹没在雨幕和泥泞中。 负重骤减，拉车的马匹顿感轻松，速度骤然提升一截！ “我的货！！”车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脸色惨白如纸，仿佛被剜去了心头肉，“完了…全完了…这下死定了…” 陈默却看都不看那散落一地的财物，他的目光死死盯向前方雨幕中那道熟悉的沟壑轮廓，感知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向前延伸。 货物的损失他毫不在乎，他只要速度，只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撑住！等我！ 雨势渐猛，冲刷着沟壑中的血泥。失去安捷莉圣光庇护的彼岸花小队，如同被折去了最后的支柱。 每一道新增的伤口都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失血带来的眩晕和无力感如潮水般阵阵袭来，只能凭借意志硬撑。 霍莱恩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如注，他撕下衣襟草草捆扎，剑势却丝毫未缓，依旧凶猛。 但每一次挥剑，牵动的肌肉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杰米的巨盾越发沉重，呼吸如同破风箱般粗重。 缺少治疗，先前硬扛冲击的内伤开始发作，嘴角溢出的鲜血混着雨水滴落。 希娜脸色苍白得吓人，魔素近乎枯竭，每一次勉强凝聚冰锥都让她身体剧烈颤抖，吟唱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卡萝琳特的箭囊已空，不得不拔出腰间的短刀，身形依旧矫健，如同幽灵般在战团边缘游走，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 大卫沉默地挡在她侧翼，重剑挥舞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全靠一股悍勇在支撑。 佣兵头目看出了他们的强弩之末，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手势一变，围攻的节奏陡然加快，攻击如同疾风骤雨，专攻下盘和防御死角。 一名佣兵佯攻霍莱恩，另一人却阴险地从侧翼突进，战斧带着恶风直劈卡萝琳特因闪避而后撤的腰际！ “卡萝！”大卫怒吼一声，竟不顾自身，重剑横抡，试图格开那致命一击。 砰！ 重剑与战斧猛烈碰撞，大卫虎口崩裂，剑身被狠狠荡开，空门大露。 而另一柄悄无声息刺来的长剑，却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嗤——！ 卡萝琳特前冲的身形猛地一顿。 她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腰部，一道平滑的恐怖切痕几乎将她整个人分为两截。 上半身因惯性向前倾斜，内脏和鲜血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泥泞。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眼眸中最后闪过一丝对这片雨空的不舍，以及…某种未能释然的遗憾。 “老东西，我…来找你了……我现在已经很强了……虽然可能还是打不过你，但……” 那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卡萝——！！！” 杰米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两行血泪从他瞪裂的眼角涌出，混合着雨水淌满那张扭曲的脸。 他最后的理智彻底崩断。 什么防御，什么阵型，什么命令！ 他只要那个下令的杂碎偿命！ “畜生！我杀了你！！！” 杰米如同彻底疯狂的巨熊，无视了所有砍向自己的刀剑，顶着那面早已破败不堪的巨盾，朝着佣兵头目发起了最后的死亡冲锋！ 巨盾如同战锤般挥舞，硬生生撞开了两名试图阻拦的佣兵，骨骼碎裂声令人牙酸。 “拦住他！”佣兵头目脸色微变，厉声喝道。 更多的佣兵围拢过来，刀剑如同毒蛇般从四面八方刺向那具不设防的庞大身躯。 嗤！嗤！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 杰米冲锋的脚步一个踉跄，身上瞬间多出七八个血洞，但他竟凭着那股狂暴的意志又向前冲了两步，染血的眼睛死死盯着目标，发出嗬嗬的嘶吼。 最终，力竭。 那面陪伴他无数次战斗的巨盾脱手落下，深深砸进泥泞里。 杰米伟岸的身躯晃了晃，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血沫不断从口中涌出。 他努力想抬起头，目光似乎想最后看一眼他的队长，他的队友……却终究无力地垂下，彻底失去了声息。 像一座轰然倒塌的山岳。 雨水中，希娜魔素彻底枯竭，无力地跪倒在泥泞里，法杖滚落一旁。 她剧烈地咳嗽着，鲜血从嘴角溢出，眼神却死死盯着那本应铭刻着禁忌知识的远方，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要是……要是能……”她喃喃着，声音微弱。 一名狞笑的佣兵轻易地来到她面前，刀光一闪！ 希娜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只觉得视线陡然翻转，模糊的天地在雨中颠倒。 她最后的意识，是那个古老而强大的音节在脑中轰鸣炸开—— 若是能吟唱出那个禁咒，哪怕代价是自身的湮灭，也定要让这些杂碎……全部陪葬！ 咚。 她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眸中的不甘与疯狂，骤然凝固。 “希娜！！”大卫发出沙哑的嘶吼，手中的重剑在与无数兵刃的碰撞下终于不堪重负，伴随着一声脆响，骤然断裂！ 他握着半截断剑，浑身浴血，踉跄着退到霍莱恩身边。 两人背靠着背，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残存的体温透过湿透冰冷的衣甲传递，是这片绝望战场上唯一的暖意。 四周的佣兵缓缓围拢，如同盯上垂死猎物的鬣狗，眼中闪烁着残忍与戏谑。 霍莱恩喘着粗气，左臂的伤口鲜血淋漓，每一次呼吸都扯得五脏六腑生疼。 他环视周围同伴冰冷的遗体，目光最后落在身边唯一还在喘息的大卫身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暴怒最终化为死寂的平静。 他哑声开口，断剑微微抬起，指向步步紧逼的敌人： “老伙计……” 大卫吐出一口血沫，握紧了半截断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滔天的战意和与队长同赴黄泉的决绝： “队长，下辈子，俺还是你的剑士！” “杀——！” 雨，更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