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流风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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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王宫深处，国王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一名身着暗色服饰的影卫单膝跪地，低声汇报着今日对彼岸花的监视记录。 当听到艾莉娅公主不仅强行将人带入宫中，还许下每月五千金币的“预备导师酬劳”时，奥古斯都七世的眉头深深皱起。 “简直胡闹！”他低斥一声。这女儿被宠得越发不知轻重，竟然将一个身份不明还极度危险的存在如此轻易地置于身侧。 然而，片刻的愠怒之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罢了。事已至此，将她口中那‘恩典’坐实，或许也不是坏事。” 他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空，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静与算计： “人既然已经到了眼皮底下，监视的力度……可以适当放松一些。宫内的高手，总比街上的眼线更可靠。” “是。”影卫低头应命。 “还有，”国王的声音陡然严肃，“公主要学剑可以，但每次她与那彼岸花接触，周围必须至少安排两名高级法师或斗师，隐匿护卫，绝不可有丝毫差错。” “遵命！”影卫沉声领命，悄然退入阴影之中。 沉重的殿门缓缓合拢，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火摇曳，将国王的身影拉得很长。 奥古斯都七世缓缓转过身，负手望向窗外无垠的星空。 巨大的水晶窗外，是星辰王国以魔法模拟出的永恒璀璨星图，美得令人心醉，却也冰冷得令人窒息。 他仿佛穿透了这虚假的穹顶，看向了更深邃，更不可知的命运。 低沉的自语在空荡的书房里回荡，带着无尽的迷茫与沉重，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质问早已沉寂的众神： “信，还是不信……” “救世之主，亦或……外来的猎神之人……”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陈默每天几乎三点一线，学剑，吃饭，休息。 他的天赋确实还行，或许是因为体内的战斗基因，也可能是精神力强大带来的对身体掌控力的提升。 短短七天，虽空有其形，发力与衔接尚显生涩，但大部分基础剑招的架势都已学得像模像样，只差实战中去熟练运用。 今日，便到了兑现“承诺”，教公主的时候。 训练场上，阳光正好。 艾莉娅公主早已等在那里，一身崭新的火红色骑装，金发束成利落的马尾，手中握着一柄装饰远多于实用价值的华丽细剑，脸上洋溢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她身后不远处，如同两尊沉默的石像，站着两位气息沉凝的护卫。 一位是之前见过的雷蒙德，手按剑柄，目光如鹰锁定着陈默。 另一位则是一位身着法师袍的中年女子，面容冷峻，手中法杖顶端镶嵌的宝石闪烁着魔法的辉光，显然是一位高阶法师。 这两人一武一法，将“监视”与“保护”写在了脸上，也无声地给这场教学定下了不容逾越的界限。 陈默视若无睹，平静地走到场中，拿起一柄训练用的木剑。 “殿下想学什么” “当然是最好看，最厉害的！”艾莉娅毫不犹豫地回答，手中细剑笨拙地比划了一下，眼中闪烁着对“帅气”招式的向往。 陈默点了点头，内心毫无波澜。 杀人的剑招他确实学会了，但这公主别说学了，恐怕连看都看不明白。 至于打基础……他并不觉得这个觉得剑道老头“无趣”的公主会耐下性子练习，就连学剑搞不好都是三分钟热度。 他略微沉吟，开始在前世的记忆碎片里搜索——不是实战经验，而是小时候陪老妈看过的那些画面绚烂的武侠剧。 那些被实战派嗤之以鼻，但视觉效果绝对拉满的花架子。 “也好。”陈默手腕一翻，木剑斜指地面，架势倒是摆得有模有样，“那我便教殿下一式……‘流风回雪’。” 他口中报出的名字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古风韵味。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动。 没有杀气，没有力量爆发，只有花里胡哨的动作。 木剑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划出一道道绵密而繁复的轨迹，时而如清风拂柳，轻柔缠绕，时而又如飞雪回旋，看似灵动飘逸。 他的脚步配合着剑招移动，辗转腾挪，衣袂飘飞，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极具观赏性。 与其说是剑术，不如说是一场编排好的舞蹈，充满了不必要但确实好看的旋转和弧线。 艾莉娅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小嘴微张，看得目不转睛，脸上满是“就是这个！”的惊喜表情。 就连旁边紧绷着神经的雷蒙德和那位女法师，眼神里也掠过一丝诧异。 这剑招……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花里胡哨，实战中恐怕破绽百出，但单论好看程度，确实无可挑剔。 收剑而立，陈默气息平稳，刚才那套行云流水的“剑舞”并未耗费他什么力气。 艾莉娅公主的眼睛亮得惊人，蹦跳着拍起手来，清脆的嗓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赞叹： “太好了！就是这个！你果然好厉害！才跟宫廷剑师学了七天，就能学会这么……这么厉害的剑招！” 她一时想不出更合适的词，只觉得那剑光流转，衣袂翩飞的样子，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场剑斗都要精彩夺目。 一旁的护卫雷蒙德嘴角抽搐了一下，实在没忍住，上前半步，压低了声音谨慎地提醒： “殿下，此等剑招……华美有余，然实战之中，破绽极多，恐难以御敌……” 话未说完，艾莉娅公主俏脸一沉，那双漂亮的眼睛立刻瞪向雷蒙德，带着被冒犯的骄纵和不悦： “破绽你觉得不厉害” 她小巧的下巴昂起，语气里充满蔑视， “你懂什么你觉得不厉害，那是你眼光差！我觉得厉害，那就是最厉害的！再啰嗦，你就去守马厩！” 雷蒙德脸色一僵，所有劝谏的话都被堵了回去。他深深低下头，不敢再多言一句：“属下失言，殿下恕罪。” 另一位女法师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艾莉娅轻哼一声，这才转回身，迫不及待地抽出自己的华丽细剑，兴致勃勃地对着陈默催促： “快！快教我！就从刚才那个转身开始！太漂亮了！” 陈默面色平静，心下却了然。 果然如此。 所谓的学剑，从头到尾都只是这位公主殿下心血来潮的一场游戏。 她需要的不是什么杀敌护身的本事，而是一个足够新奇好看的玩物，以及一个能陪她玩过家家的“伴读”。 也好。 陈默心中那根因接连追杀和沉重真相而始终紧绷的弦，似乎在这一刻略微松动了一丝。 陪一个被宠坏的小女孩玩这种无害的剑术游戏，无需动用精力勾画符文，无需警惕暗处射来的冷箭，无需思考“管理员”与诸神之间的关系…… 虽然这位公主殿下脾气骄纵，思维跳脱，但至少……容貌足够赏心悦目，也足够大方。 就当是高压之下，难得的精神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