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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和光彩目送光景离开村子，直至光景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两人才回家。 天已经很冷了，在院子里呼气都能看到嘴里哈出的白气。 两个人搓着手回到堂屋，做饭产生的水蒸气把窗户熏出一道道水痕。 小龙和小虎还没醒，卧房还残留着昨天晚上的气味。 这里面，有翠花的味道，有小龙小虎的味道，也有光景的味道。 他就这样走了，一去好几天，说好了先去多适应适应，周末才回家。 看着空荡荡的屋里，两个人心里都空落落的。 光彩平时挺烦大哥的，老是说话逗她，以把她惹恼惹急为乐子，贱贱的。光彩有时候想，家里男人平时不回来多好，回来也离得远远的，吃完饭就到一边去。 现在真的只剩下嫂子和孩子了，光彩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 “他就这样走了以后就咱们四个在家里他就光周末回来一天以后地里园子里这活就都是咱俩的还要喂猪喂鸡看孩子”光彩有点懵逼。 翠花白她一眼，“你才知道吗” 光彩：...... “你哥要去上班，看把你激动的，你就没想到接下来家里的活计全是咱俩的” 光彩：“呜呜呜，没想过......” 翠花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他有自行车，以后只要不值班都可以回来的，种地忙的时候他就换班回来干活。平时咱俩多累点。你看马上冬天了，田里地里没事干，咱在家猫冬，他在上班挣钱，多好啊。割麦子掰棒子的时候他就回来干活，他这是干着两份工挣着两份钱呢，累的是他！” 光彩一听也是哈，心里立马平衡了。 “嫂，大哥说厂里过年过节会发香皂、洗头膏，还发月饼发豆油，是真的吗” 翠花也很向往：“应该是吧，快过年了，咱就等着吧！” 两个女人和两个孩子，于是便开始了她们的留守生涯。 好在快入冬了，地里没有什么活计，姑嫂两个把大门关好，在家看着孩子织织毛衣，日子过得倒也平静。 光景今天过得却不怎么好。 上班第一天，光景满面春风来到厂里，到宿舍安顿好铺盖，便拿着饭盆来到食堂。 光景最喜欢这个食堂了，虽然面积不大，但热乎乎的，满屋飘着米粥的香气，还有油条！ 每天早上都有油条！ 光景不舍得天天吃油条，但今天是第一天，他决定尝尝味道怎样，好吃的话周末买点带回家给她们几个尝尝。 一来到食堂，光景就看到了自己师傅正坐在临窗的桌子前吃饭。光景赶紧打上两根油条，一盆米粥，坐到师傅面前。 “师傅早啊！” 光景自己觉得今天的音量控制地恰到好处，不是很大声，但也绝不小声，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自己欣喜又恭敬的态度。 谁知安师傅又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明明昨天中午吃饭时师傅已经是和颜悦色了嘛。难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 安师傅没理他，埋头喝粥。 光景自讨没趣，干脆低头喝粥吃油条。 安师傅吃完饭，径自离去。 光景赶紧喝完最后一口米粥，跟上师傅的脚步。可不敢跟丢了，要不自己待会去哪都不知道。 食堂里的人看到光景，三两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光景故意挺起胸膛，自己是新来的，大家不认识他，肯定会议论他，他觉得自己穿着新工作服挺带劲的，看就看吧！ 一上午时间，师傅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把工作注意事项交待一遍，又让光景重复一遍，确定他都知道了，便安排他站在一旁观摩。 光景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站在一旁，或者跟在安师傅后面，亦步亦趋。观察师傅干什么，怎么干。 看光景这么上道，安健康的脸色慢慢缓和起来。但一看到同班组的人指指点点，安健康心里还是堵得慌。 临下班了，安健康指着光景的新皮鞋：“下午换双鞋子，你看哪个穿工作服的还要穿皮鞋，那是配西装的，上班就穿胶鞋吧！” 光景低头盯着自己的皮鞋看了一会，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大家对他指指点点是因为这双新皮鞋啊。 也是，这双鞋子实在是太耀眼了，看看大家，都是布鞋或者胶鞋，还真没有穿皮鞋的，就是坐办公室的李科长，也是穿着布鞋，大概只有厂长会穿皮鞋吧！ 自己确实有点嘚瑟了。怪不得师傅吹胡子瞪眼的。 你倒是说啊！ 你说出来我接着回宿舍换过来不就行了吗干嘛给我一上午的冷脸，你不说我又不知道。 啧啧。 光景麻利地换成了翠花给做的布鞋。这皮鞋，真是够了，穿了一上午，累死个人！ 从此以后，这双皮鞋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第一天住在集体宿舍，躺在翠花准备的暄软的被窝里，光景睡得相当舒服，一会功夫就鼾声如雷。 可翠花却睡不着了。 自从跟光景结婚，这几年已经已经习惯了这个睡觉打呼噜的男人。 刚结婚那会还觉得怪愁人，这个人打呼噜震天响，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啊。 没想到，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就习惯了他的呼噜声，一点都没耽误睡觉。 这会子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打呼噜的，翠花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大门到底关好了吗二门拴上了吗要不要再顶上一根棍子，还有，光彩自己一人睡觉怕不怕 翠花实在躺不住，干脆拿着手电筒去院子里看看大门，再试试二门。 刚打开二门，东屋的门突然被打开，光彩穿着中衣露出头来，“嫂，你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大门关好了吗” “关好了，睡前我去看过了。” “哦。” 翠花要回屋，光彩叫住大嫂：“嫂，我害怕，我想跟你们一起睡。” 翠花招招手，“来吧，来吧。” 光彩高兴地答应着，回头把自己的枕头被子一股脑搬到西屋大炕上来。 小龙小虎睡得四仰八叉地。光彩捏捏两个小侄子的脸蛋子。 “别把他俩弄醒了！” “弄不醒，这会把他俩掉个头都醒不了！”光彩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又在两个脸蛋子上捏了捏。 果然，两个小子连哼都没哼一声，白日里把精力都挥洒出来了，夜间睡得可香。 光彩躺在大炕上，觉得真是舒服啊！ 从自己7岁起，就没有在这个炕上睡过了，嫂来了，娘走了，又添了两个小侄子。光彩安安稳稳躺在这里，心里安逸得很。 这样一想，大哥去外面挣钱，和嫂子侄子猫在家里，也不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