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元帅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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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第一军医院，特级监护病房。 无菌环境特有的冰冷气息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被几缕透过高强度单向玻璃窗渗入的晨光稍稍冲淡。 雷蒙德阿瑞斯，联邦的“狮心战神”，躺在足以容纳他三米巨躯的医疗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金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那双曾令虫族胆寒的熔金狮瞳，此刻显得有些涣散和迷茫。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惨烈到全军覆没的战役。 记忆碎片翻涌—— 虫潮、背刺、断后、死战、濒死的窒息感…… 然后……是一抹跳动的篝火 一张沾着油渍的小脸 还有…… 塞进嘴里带着奇异焦香的……肉 “嘶……”他试图动一下手指，牵动了胸腹间缝合的伤口，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元帅！您醒了！” 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副官林恩，这位忠诚的犬型兽人军官，几乎瞬间就扑到了床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激动和如释重负。 他身上的军装带着褶皱，显然守了不止一天一夜。 “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得厉害吗我马上叫医生！” 他语速飞快，手已经按向床头的呼叫器。 “林恩……” 雷蒙德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 “……水……” “是！元帅！”林恩立刻转身去倒水，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温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活过来的真实感。 雷蒙德的目光逐渐聚焦，扫过病房内先进的医疗仪器，最后落在林恩布满疲惫的脸上。 “多久了” “三天，元帅。您昏迷了整整三天。” 林恩放下水杯，神情凝重， “战场……情况很糟。除了我们带回来的少量伤员和……您，第三舰队，近乎……全灭。” 他艰难地说出最后两个字，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沉痛的压抑。 雷蒙德闭上了眼睛，巨大的狮爪在雪白的被单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愧疚、愤怒、痛楚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 他辜负了他的兵。 许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眼底的迷茫被沉痛取代：“援军……” “没有援军，元帅。” 林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们的求援信号被……干扰了。直到我们突围出来很久，才收到姗姗来迟的接应命令。军部调查组已经介入，但……” 他欲言又止，显然调查并不顺利。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无声滑开。 进来的不是医生，而是三名穿着深蓝色联邦军部制服的军官。 为首一人身材高瘦，面容严肃刻板，鹰钩鼻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冰冷。 正是军部最高调查委员会的斯通卡尔文少将。 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表情严肃的副官，一人手持加密记录板，另一人则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 病房内温暖而略带悲伤的气氛瞬间被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取代，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卡尔文少将。” 林恩立刻站直身体，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恢复了刻板的冷静，但身体却下意识地挡在了病床前一点的位置。 卡尔文只是微微颔首，目光直接越过林恩，锁定了病床上的雷蒙德。 “雷蒙德元帅，很高兴看到您苏醒。您的健康是联邦的宝贵财富。” 他的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丝毫“高兴”的情绪， “鉴于第三舰队在‘断脊星域战役’的战役中的重大损失及战场出现的……异常情况，军部最高调查委员会需要您提供一份详尽的、即时的陈述报告。” 他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副官立刻上前一步，将那个银色金属箱放在病床旁边的移动桌上，熟练地输入密码。 箱盖弹开，里面是一台折叠状态的高精度全息投影仪。 副官将其展开启动，一道柔和的光束投射在病房空旷的墙壁上。 “异常情况” 雷蒙德的眉头紧紧锁起，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属于元帅的威严， “卡尔文，我的舰队几乎死光了！你现在跟我谈异常” 卡尔文少将没有接话，只是用镜片后那双手术刀般锐利的眼睛，无声地切割着雷蒙德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他身后的副官无需指令，已默契上前，将银色金属箱置于移动桌。 密码输入，箱盖弹开，一台高精度全息投影仪被迅速展开启动。 柔和的光束亮起，占据了病房空旷的墙壁。 这时，卡尔文才刻意加重了“离奇死亡”几个字的语气，手指随之在控制面板上重重一点。 然而，元帅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那深邃的狮瞳里平静无波，仿佛对方只是在汇报天气。 “离奇死亡” 雷蒙德的嗓音带着重伤初愈的沙哑，却依旧沉稳有力，像被砂纸打磨过的岩石。 “是的，元帅。” 卡尔文上校上前一步，几乎要贴上病床的防护能量罩， “疑问的核心在于：一支由您率领的、配备标准制式装备的‘狮鹫’先锋舰队，在断后任务中，被确认遭遇至少三个虫族母巢单位、超过十万规模的‘剃刀’虫潮围攻。按常规战损模型推算，全军覆没是唯一结局，甚至难以支撑超过三小时。” 他的语速加快，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然而，根据现场扫描和林恩副官带回的旗舰‘无畏号’核心数据，战况记录显示：在您重伤昏迷、旗舰动力系统损毁75%、护盾归零、全舰队仅剩不足二十名战斗人员的‘绝对绝境’下，战场形势在最后十五分钟……发生了颠覆性的逆转。” 卡尔文上校猛地转身，指向病房墙壁上巨大的悬浮光屏： “所有围攻的虫族单位，在极短时间内，呈现出……诡异的、非物理性、非能量武器打击的……‘群体性暴毙’状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光屏瞬间亮起。 画面是旗舰外部监控视角捕捉到的战场一隅，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残酷和混乱： 燃烧的战舰残骸如同巨大的墓碑漂浮在冰冷的虚空中，狰狞的虫族残肢断臂在爆炸的余波中翻滚，粘稠的虫族血液和金属熔液混合成诡异的色彩。 远处，是密密麻麻、如同翻滚的黑色石油浪潮般扑来的“剃刀”虫群，复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寒光。 画面开始快进。 可以看到旗舰“无畏号”在虫潮的撕咬下剧烈震颤，舰体不断爆出新的火光。 代表幸存者的绿色光点，在舰桥区域微弱地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 然后，时间标记跳到了那关键的“最后十五分钟”。 光屏的画面被分割成数个小窗口，同时播放着不同角度的战场监控。 一个窗口：旗舰侧舷甲板，一只巨大的“剃刀”虫族挥舞着镰刀般的前肢，正要撕裂最后一道合金闸门。 突然间，它的动作猛地僵住，覆盖着厚重几丁质甲壳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庞大的身躯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软绵绵地瘫倒下去，复眼中的红光瞬间熄灭。 —————— 另一个窗口：距离旗舰不远处，一群密集的飞行虫族正疯狂喷射着腐蚀酸液。 下一秒，这些高速掠袭的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毫无征兆地纷纷失控、翻滚、然后直挺挺地撞向附近的陨石或残骸，爆成一团团粘稠的绿色浆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