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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芙妮夫人没注意到云澈细微的表情，她自顾自地打开艾伦捧着的那个巨大礼盒， 带着一种展示稀世珍宝般的自豪感，从里面拎出了一件裙子。 那是一件蕾丝裙。 一件足以闪瞎人眼的蕾丝裙。 层层叠叠的、雪白到刺眼的繁复蕾丝，缀满了细碎的、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的昂贵晶石。 裙摆蓬松得像一朵巨大的、过度发酵的奶油蘑菇云，袖口和领口堆砌着数不清的荷叶边和蝴蝶结。 整件裙子散发着一种“我很贵但我很俗气”的强烈气息，像一颗裹满了廉价糖霜的人造宝石。 “亲爱的孩子，” 黛芙妮夫人将裙子抖开，展示在云澈面前，脸上是标准的慈善式微笑， “看看这个！最新一季‘月光精灵’系列的高定童装！由首都星最顶尖的设计师，用最顶级的雪域冰蚕丝和星尘晶石手工缝制，整个联邦只此一件！这才是配得上自然女性身份的衣服！快试试看，穿上它，你一定会像个真正的、优雅的小公主！” 餐厅里的其他人都被这“壕”气冲天又审美清奇的裙子震了一下。 雷烁暂时忘记了脑壳疼，嘴角抽搐； 雷焱终于从石化状态解封，眼神里写满了“这什么玩意儿”； 雷蒙德元帅眉头拧得更紧，觉得这裙子还没他闺女啃的虫肉脯顺眼； 艾伦管家则面无表情，但抱着盒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云澈身上。 云澈的目光，却只在那件华丽得夸张的蕾丝裙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那双琉璃般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惊艳、羡慕或者渴望的情绪，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在她眼里，这件耗费了无数金钱和人力的“艺术品”，其价值甚至比不上一张干净的黄表纸。 她伸出了小手。 不是去接裙子，而是直接抓住了那蓬松裙摆的一角。 “诶” 黛芙妮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 “撕拉——！” 一声极其清脆、毫不拖泥带水的撕裂声，在寂静的餐厅里炸响！ 云澈的小手稳稳地攥着从华丽裙摆上撕下来的一大片蕾丝布料，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只是在处理一张没用的废纸。 那价值连城的“月光精灵”高定裙，瞬间变成了一个被扯掉了半边翅膀的残破蝴蝶，歪歪扭扭地挂在黛芙妮夫人僵硬的手臂上。 “啊——！！！” 黛芙妮夫人终于发出了迟来的、惊恐又尖锐的尖叫，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昂贵波斯猫， “我的裙子！你…你这粗野的小崽子！你知道这值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你竟敢…竟敢撕坏它！” 她气得浑身发抖，精心修饰的假面彻底碎裂，露出了底下刻薄狰狞的真容，指着云澈的手指都在哆嗦。 云澈对她的尖叫充耳不闻。她甚至没看黛芙妮夫人那张扭曲的脸。 她只是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那片雪白的蕾丝，指尖沾了点刚才吃肉脯留下的、微不可查的油脂，在那片蕾丝上快速划动起来。 没有朱砂，没有符纸，更没有用血。 只是普通的油脂，在普通的蕾丝布片上。 但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和道韵。 纤细的手指快得几乎带出残影，每一笔落下，都仿佛牵引着空气中某种看不见的能量。 一个极其简陋、笔画却蕴含着某种玄奥意味的符文，在沾着油脂的蕾丝布片上迅速成型！ “引火。” 云澈红润的小嘴里，吐出两个清晰的音节，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噗！ 被她指尖划过最后一笔的蕾丝布片，无风自燃！ 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一簇极其明亮、温度极高的橘红色火苗，瞬间从符文中心迸发出来，贪婪地舔舐着雪白的蕾丝！ “啊——！！” 黛芙妮夫人这次的尖叫直接破了音，吓得猛地将手里剩下的半截残破裙子像丢烫手山芋一样甩了出去！ 那团燃烧的蕾丝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 短短两三秒内，就烧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点点蛋白质烧焦的糊味，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餐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黛芙妮夫人脸色惨白，指着云澈，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这…这根本不是自然女性！ 这是个怪物！ 雷家父子三人，包括刚刚缓过劲来的雷烁，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消失无踪的灰烬，又看看面无表情、仿佛只是随手点了根蜡烛的云澈。 雷曼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餐厅的阴影角落，手里紧紧攥着个人光脑， 镜片后的蛇瞳精光闪烁，疯狂记录着刚才符文成型瞬间捕捉到的、仪器几乎要爆表的异常能量读数。 这能量模式…前所未见！ 比蚀甲符变千纸鹤那次更直接，更纯粹！ 他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艾伦管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 他上前一步，完美地挡住了黛芙妮夫人惊恐怨毒的视线，声音恢复了刻板的平静： “约瑟夫夫人，看来您的心意，澈澈小姐已经‘妥善处理’了。府上今日不便待客，请回吧。”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 黛芙妮夫人胸口剧烈起伏，怨毒地剜了云澈一眼， 又惊惧地看了看地上那消失的火焰痕迹，最终在艾伦无声的威压和雷蒙德元帅冰冷的目光下， 强忍着滔天怒火和恐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提起破破烂烂的裙摆（剩下的部分）， 狼狈不堪地、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餐厅，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凌乱而急促，很快消失在门外。 餐厅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淡淡的糊味和众人复杂的心跳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