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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变得严肃: 「姐姐,鬼舞辻无惨把你扔出来,就是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被太阳晒死。如果你没死,就证明你身上有他想要的那种‘不死性’……他肯定会再把你抓回去,然后想办法把你炫了,把你变成他追求不死的一部分!」 唐勿听着,血红的眼睛没什么波澜,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在确认它还好端端地长在原地。 “(所以呢)” 「所以!」 唐侑加重语气,「我刚才紧急操作,已经把你身上属于鬼的那种特殊气息,还有无惨血液的感应,都给屏蔽掉了!他现在应该感知不到你的具体位置,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担忧和后怕: 「但是姐姐,你现在……是真的变成鬼了。虽然看起来好像不怕阳光,力气也大了,指甲还能随便变长……可本质上已经和人类不一样了。你得小心,非常小心。」 唐勿低头看了看自己恢复如初的手背,又抬眼望了望已经开始变得刺眼的太阳。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那漆黑的利爪瞬间弹出,又在阳光下泛着点诡异的光泽。 “(知道了。)” 她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血瞳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烦躁。 “(真是……麻烦死了。)” 然后想着想着,她抬脚往前走了几步,打算先离开这片空旷的草地。 可刚迈出第三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就如同潮水般猛地袭来,眼前的一切瞬间天旋地转。 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软倒下去,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再次恢复知觉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粗糙但干燥的布料触感,以及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柴火和草药的气息。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木质屋顶,和从糊着纸的窗户透进来的、变得柔和的午后阳光。 她躺在一张简单的床榻上,身上还盖着一床洗得发白的薄被。 一个略带沙哑的老妇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哎呀,你醒啦” 唐勿偏过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粗布衣服的老婆婆正坐在不远处的矮凳上,手里拿着一个正在缝补的衣物,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 “我们在后山捡柴火的时候看见你晕倒在路边,”老婆婆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端着一碗水走过来,“怎么叫都叫不醒,就把你背回来了。你这孩子,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了” 唐勿撑着还有些发软的身体坐起来,血色的瞳孔在相对昏暗的室内并不显眼。 她接过那碗水,指尖触碰到温热的陶碗,感觉喉咙确实干得厉害。 “……谢谢。” 她低声道,声音有些沙哑。 她低头看着碗里晃动的水面,里面模糊地映出她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眸。 “(晕倒……是因为刚变成鬼,身体还没适应还是……)” 她端起碗,凑到唇边,小心地喝了一口。 清水入口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吞咽泥沙般的滞涩感猛地涌上喉头,伴随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差点当场吐出来。 “(……水都这么难喝像死了两个月的耗子泡在里面一样!)” 她强行将那股恶心感压了下去,眉头却不受控制地皱紧。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老婆婆布满皱纹的脖颈,那里皮肤松弛,能清晰地看到微微搏动的血管。 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渴望,如同细小的电流般窜过她的神经——不是对水的渴望,而是对……温热血液的渴望。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唐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啪啪”两声,干脆利落地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大鼻窦!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突兀。 老婆婆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里的针线都掉在了地上: “孩、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唐勿被打得偏过头,脸颊上火辣辣地疼。 她甩了甩头,感觉脑子里那点刚刚升起的、不该有的念头被打散了不少。 唐勿顶着有一点点肿起来的腮帮子,对吓坏的老婆婆挤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 “没事……刚、刚有两只蚊子,特别嚣张,一边嗡嗡还一边讨论哪块肉嫩……” 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指了指空气,仿佛真有两只看不见的蚊子在开美食研讨会。 老婆婆张着嘴,看看她红肿的脸,又看看空无一物的空气,眼神从惊吓慢慢变成了担忧——这姑娘,怕不是摔坏了脑子 唐勿趁机把手里那碗“耗子水”放到一边,动作快得像在丢烫手山芋。 她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多谢您救我!我这就走,不打扰了!” 结果脚刚沾地,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差点直接给老婆婆行个大礼。 “哎哟慢点慢点!” 老婆婆赶紧扶住她,“你这身子还虚着呢!再说这都快傍晚了,你一个姑娘家能去哪儿就在这儿歇着,我锅里还熬着点野菜粥……” 野菜粥 唐勿的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她现在听到“食物”两个字,脑子里自动替换成“不可描述之物”。 “不不不!真不用!” 她连连摆手,动作大得差点把老婆婆带个趔趄,“我……我练过龟息大法!躺门口石头上晒晒月亮就能饱!” 老婆婆:“……啊” 唐勿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出几张纸钱——也不知道是之前什么时候顺手塞的——一把塞到老婆婆手里: “饭钱!呃不是……是谢礼!多谢您救我!” 她语速飞快,根本不敢看老婆婆的表情,也顾不上对方连连推拒说着“使不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扭头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这间小屋。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她脸上,稍微压下了点胃里的翻腾和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头也不回,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沿着屋外的小路一路狂奔,直到那间小屋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虽然变成鬼后好像不怎么需要呼吸了,但这个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