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明不妙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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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激得黎哲一个哆嗦，脑子里那点残留的魔性“加税”旋律和诡异的电子杂音似乎也被冲淡了不少。他胡乱抹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张带着水珠、略显茫然的脸，撇撇嘴：“一定是上班上的。” 这点微不足道的念头只存在了三秒，就被柔软的沙发彻底吞噬。 他把自己重新摔进那个凹陷的温柔乡，像条找到窝的懒狗，发出满足的喟叹。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五光十色的信息流重新开始冲刷他的视网膜。 他刷的毫无章法。 前一秒还在为搞笑视频笑的前仰后合，在沙发上翻滚；后一秒就被一个极限运动的混剪点燃，他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体肾上腺素飙升——“牛逼！” 吼完这一嗓子，那股劲儿一泄，他又“啪叽”一声倒回沙发深处，恢复成软体动物状态。 正对着窗外风雪构思新词的苏学士，看着水镜里黎哲在沙发上滚来滚去、时而鲤鱼打挺时而瘫软如泥的模样，捻着胡须，哭笑不得地摇头： “此子.......一人独处，竟至如此忘形. “嗯........此物，瞧着确乎比胡床、竹榻舒适许多。” 他眼中流露出几分向往。 嬴政处理完一摞竹简，正闭目养神，瞥见水镜中黎哲那毫无帝王威仪、甚至有些“放浪形骸”的躺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但目光扫过那柔软深陷、包裹着身体的沙发，以及黎哲脸上的舒适感。 “此物.......形制古怪，却似极尽人体之舒适若能造得此物，置于朕之寝殿........”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青铜扶手兽头上敲了敲，对舒适度的追求，是刻在人类骨子里的本能，帝王亦不能免俗。 田间老汉（汉）“啧，这后生........真会享福！一个人也能乐成这样跟个没长大的猢狲似的。” 老汉咂咂嘴，继续低头侍弄庄稼，只当是看个新鲜乐子。 就在黎哲刷得正嗨时，手机屏幕顶端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提示框： 张明 “哲子！晚上有空没东街新开了家川渝老火锅，看上去很不错！去不去我请客！【定位】【火锅店门面图】” 图片里翻滚的红油锅底，码放整齐的鲜红肉片、翠绿的蔬菜，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股子勾魂摄魄的麻辣鲜香！黎哲不争气地喉结动了动。 手指飞快敲击 黎哲：“去！必须去！几点【流口水表情包】” 张明： “6点半！老地方碰头” 黎哲：“妥！不见不散！【ok手势】” 敲定这顿火锅盛宴，黎哲感觉浑身都舒坦了，仿佛人生瞬间有了新的盼头。他美滋滋地看了眼时间，才下午两点多。“还早，还早…” 他嘟囔着，身体往下滑了滑，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他的刷机大业，等待火锅时光的到来。 指尖在屏幕上随意滑动，划过几个搞笑宠物视频，又掠过几个游戏攻略。 就在他有些倦怠，眼皮又开始打架时，一个风格迥异、带着沉重宿命感的视频封面闯入眼帘——深沉的暗色调背景中，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背影，孤独地站在宫殿的阴影里，肩头微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标题赫然写着： “【大明不妙曲】花开又花谢花满天～” 低沉、哀婉、带着古韵的前奏缓缓流淌而出，瞬间抓住了黎哲的耳朵。画面展开，是精心剪辑的大明王朝影视素材： 巍峨的宫殿，肃杀的朝堂，金戈铁马的战场......镜头快速切换，最终定格在一个穿着帝王常服的男人身上。 他背对着镜头，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镜头缓缓拉近，一个低沉的、带着无尽悲凉的画外音响起： 【“妹子.......标儿.......”】 紧接着，悲怆的歌声切入： 【“花开又花谢花满天～”】 【画面：应天府的宫墙下，繁花似锦，又瞬间凋零，花瓣如雨飘落】 【“是你忽隐又又现～”】 【画面：龙椅上，那帝王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在烛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他的手指紧紧抓着龙椅扶手，指节发白】 “……” 高潮部分，画面猛地切换到那帝王猛然转身的特写！那是一张饱经沧桑、刻满风霜与痛苦的脸庞，眼眶通红，泪水无声地滑过沟壑纵横的面颊，混合着难以言说的绝望与孤独。 “朱元璋：咱的妹子，咱的标儿，咱的雄英！！！！”（重复刷屏） “元璋不妙曲！（狗头）” “太医：小命不妙曲” 李世民，贞观天子神色肃然，他紧紧盯着水镜中那张悲恸欲绝的帝王面孔，以及弹幕里反复出现的“朱元璋”、“太子”、“雄英”等字眼。 “朱元璋…此乃后世大明开国之君其情状，竟如此悲苦…‘妹子’、‘标儿’、‘雄英’…听其称谓，应是至亲！莫非…” 他联想到自己失去长孙皇后时的痛彻心扉，以及承乾、李泰等儿子间的明争暗斗，心中已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文人骚客们：看着那落花飘零的意象与帝王孤独的背影，再听着那如泣如诉的“花开又花谢”，纷纷摇头叹息，灵感迸发却又心情沉重，提笔欲写，又觉笔重千钧。 奉天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寒冰。 朱元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握着朱笔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妹......妹子标儿！雄英！！” 他猛地抬头，那双曾洞悉一切阴谋、令百官胆寒的鹰眸，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惊骇、恐惧和无法理解的茫然！ 他死死盯着水镜中那些刺眼的弹幕——“咱的妹子......咱的标儿......咱的雄英......都没了！” 一股冰冷的、仿佛能将灵魂冻结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豁然起身，沉重的龙椅被带得向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狂暴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殿内侍立的太监宫女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倒一片，抖如筛糠。 “爹！父皇息怒！” 一个温润却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 太子朱标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扶住朱元璋剧烈颤抖的手臂。 他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也被水镜中的信息冲击得不轻，但此刻强自镇定，眼中满是担忧和安抚： “父皇！水镜光怪陆离，所言未必是真！或许是后世戏言编排！母后凤体安康，儿臣也好端端在此！雄英更是活泼可爱！您切莫被这妖言乱了心神！保重龙体要紧啊！” 朱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无法想象失去母亲和儿子的父皇会变成什么样，更不敢想象那“没了”二字的含义。 “是啊父皇！” “父皇息怒！” 燕王朱棣、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等皇子也纷纷围拢过来，脸上写满了惊疑和忧虑。 朱棣看着天幕中那个悲痛欲绝的“父皇”，又看看眼前须发皆张随时要择人而噬的父亲，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大哥…和雄英.........会出事！ 那未来........他不敢深想，只是本能地和兄弟们一起，试图用身体挡在父亲与那恐怖的信息之间。 朱元璋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受伤暴怒的雄狮。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水镜，又缓缓扫过身边脸色苍白的朱标、年幼懵懂的朱雄英，最后落在马皇后那张写满担忧和心疼的脸上。 “戏言........编排” 朱元璋的声音嘶哑带着滔天的杀意，“谁敢！谁敢咒咱的妹子！咒咱的标儿！咒咱的大孙！" 悲怆的“大明不妙曲”还在黎哲的手机里回荡，歌声凄婉，如泣如诉： “..........是你忽隐又又现～” “留我在这深渊........独自怀念.......” 黎哲顺手点了个赞，又划到了下个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