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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港水师主力在戚继光的率领下，扬帆北上，毫不掩饰其战略意图——直扑西班牙远东统治中心马尼拉。庞大的舰队劈波斩浪，气势汹汹，沿途甚至“恰好”被几艘西班牙巡逻船“发现”，消息如同插上翅膀，飞速传向南方的联合舰队。 与此同时，郑经率领着一支由巡海快船和精锐水手组成的骚扰分队，如同幽灵般南下，渗入联合舰队漫长的补给线。他们行踪诡秘，专挑落单的小型运输船下手，行动迅捷，得手即走，绝不停留。 旧港外海，联合舰队旗舰“圣特立尼达”号。 德雷克司令正与范海斯特商讨着如何进一步向巨港苏丹施压，甚至计划着一旦苏丹拒绝，便以“维护航道安全”为名，强行进入旧港。就在这时，一封来自马尼拉的急报，由一艘轻快的通讯船送达，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司令阁下！紧急军情！”副官脸色苍白地冲进指挥舱，“马尼拉急报！明国水师主力，大小战舰超过十五艘，由戚继光亲自率领，已出现在吕宋以北海域，航向直指马尼拉！总督阁下要求您立刻率舰队回援！” “什么！”德雷克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过急报，快速扫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戚继光……他竟敢……” 范海斯特也吃了一惊，急忙道：“德雷克司令，这一定是明国人的诡计！他们是想调动我们！我们绝不能上当！只要攻克月港或者拿下旧港，戚继光必然回救！” 德雷克猛地转过头，碧蓝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但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诡计范海斯特司令！那是马尼拉！是西班牙在东方最重要的据点，储存着我们从美洲运来的大量白银和货物！如果马尼拉有失，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还是你们荷兰东印度公司能赔偿我们的损失！” 他用力将急报拍在桌上，几乎是吼着下令：“传令！西班牙舰队所有战舰，立刻起锚，转向东北，全速回援马尼拉！” “德雷克司令！请冷静！”范海斯特试图做最后的努力，“我们眼看就要迫使巨港苏丹就范了！只要再给我们几天时间……” “几天时间”德雷克冷笑，“几天时间足够明国人把马尼拉搬空了！或者一把火烧成白地！范海斯特司令，很遗憾，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了。祝你们荷兰人在旧港好运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范海斯特，大步走出指挥舱，高声催促着舰队转向。 庞大的西班牙舰队，在荷兰人无奈甚至愤恨的目光中，迅速调整帆向，脱离联合舰队序列，如同退潮般向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原本遮天蔽日的联合舰队，瞬间只剩下荷兰人那几艘显得有些孤零零的战舰。 消息很快传回月港。 “成功了！西班牙人跑了！”郑经派回的信使兴奋地向沈沧澜禀报，“德雷克带着他的十二艘战舰，头也不回地往马尼拉跑了！现在旧港外面，就剩下范海斯特那五条破船了！” 行辕内，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海鬼张咧开嘴，露出黄牙笑道：“沧澜，你这招‘围魏救赵’，真是绝了！不费一兵一卒，就吓跑了最强的西班牙佬！” 沈沧澜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他冷静地问道：“荷兰人有什么反应旧港那边情况如何” 信使回道：“荷兰人看样子气得不轻，但也没敢单独进攻旧港，他们的舰队在旧港外海徘徊了一阵，似乎……似乎有向北移动的迹象。” “向北”戚继光眉头一皱，“他们难道还想单独来打月港” 沈沧澜走到海图前，沉吟道：“科恩和范海斯特都是骄傲的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绝不会甘心就这么退回巴达维亚。他们兵力不足，强攻月港是自寻死路，但……他们可能会选择另一个目标，来挽回颜面，或者逼我们出战。” 他的手指在海图上移动，最终停在了一个点上——“厦门”。 “厦门港是我们重要的商港和造船基地，防御相比月港稍弱，且囤积了大量准备运往北方的货物和税银。”沈沧澜目光锐利，“如果我是范海斯特，很可能会冒险突袭厦门，既能造成破坏，抢夺财物，又能吸引我们分兵救援，从而寻找战机。” “厦门！”郑经一惊，“那可是咱们的心窝子！大哥，让我带舰队去支援厦门吧！” “不，”沈沧澜再次否定了直接救援的提议，他的思维如同棋盘上的国手，总是比别人多看几步，“如果我们主力驰援厦门，正中了荷兰人调虎离山之计。月港空虚，难保不会有其他变故，或者荷兰人虚晃一枪，转而攻击其他要害。” 他看向戚继光：“戚将军，你率领水师主力，立刻出港，但不是去厦门，而是在月港与厦门之间的关键航道上巡弋，占据有利位置，以逸待劳！一旦荷兰舰队真的北上进攻厦门，你便可以从侧翼或后方截击，与厦门守军前后夹攻！” “末将明白！”戚继光领命，眼中闪过一丝钦佩。总督这是要将计就计，反给荷兰人设下一个陷阱。 “郑经，”沈沧澜又看向郑经，“你的骚扰分队不要停，继续盯着荷兰人！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实时报给戚将军！同时，在荷兰人可能经过的航线上，利用小股船只进行疑兵之计，虚张声势，延缓他们的速度，扰乱他们的判断！” “得令！”郑经兴奋地搓着手，这种神出鬼没的任务正对他的胃口。 “前辈，”沈沧澜最后吩咐海鬼张，“海上的眼睛不能眨，陆上的耳朵也要竖起来。我担心赵文华那些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能会在朝中或者地方上给我们使绊子。” “放心，陆上水里，都逃不过老子的手掌心！”海鬼张自信满满。 部署已定，众人各自领命而去。沈沧澜独自留在行辕，目光再次投向海图。西班牙人的威胁暂时解除，但荷兰人这头受伤的野兽，反而可能更加危险。他不能有任何疏忽，必须料敌于先，将一切可能的威胁，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范海斯特……科恩……你们会如何选择呢”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冷静而自信的光芒。这盘大棋，他已布下重重先手，现在，就看对手如何落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