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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年的三月,当崇祯皇帝在紫禁城中盘点着他内库的金山银海,规划着年底对入寇建奴的致命一击时。 在广袤而贫瘠的西北大地,另一场足以焚毁帝国根基的烈火,已然呈现出无法控制的燎原之势。 陕西,这个大明王朝的边陲重地,此刻正深陷于血与火的炼狱之中。 一、 燎原之火,无孔不入 农民军的活动范围,已绝非小股流寇的窜扰,而是形成了席卷全境的巨大风暴。 从最北边的绥德、葭州,蔓延至陕北腹地的洛川、宜川、澄县。 西边波及略阳、清水,东边则威胁着韩城、宜君。 关中平原的战略要冲潼关、金锁关,也频频出现他们的身影。 烽火甚至烧过了黄河,进入了山西的静宁等地,开辟了第二战场。 官府的统治在许多州县已名存实亡。 驿道断绝,城池昼闭。 广袤的乡村和山野,成为了起义军纵横驰骋的舞台。 他们不再满足于小规模的劫掠,开始有意识地攻打坞堡、县城,获取粮食、武器,并裹挟更多的流民加入。 二、 蜕变之军,今非昔比 与起义初期那些面黄肌瘦、仅凭一腔血气挥舞农具的饥民不同。 此刻的农民军,其核心战斗力发生了质的飞跃。 大量边军逃兵和被裁驿卒的加入,彻底改变了起义军的构成。 这些来自延绥、宁夏、固原等镇的士兵,本就处于欠饷、饥饿和军官压迫的极限。 朝廷的财政崩溃,最终成为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携带着制式的武器,甚至拥有少量火器。 他们懂得基本的行军布阵,懂得安营扎寨,懂得侦察与反侦察。 尤其是那些被裁撤的驿卒,他们熟悉各地道路、人情,成为了起义军最好的向导和情报来源。 还有部分从辽东溃散回来的兵丁,他们见识过建奴的凶悍,也经历过惨烈的战斗,他们的经验,对于农民军而言,更是无价之宝。 这些人的加入,使得农民军从一群乌合之众,开始向一支具有军事素养和组织纪律的半正规化武装转变。 他们不再是轻易就能被地方乡勇或小股官军击溃的对象。 三、 群雄并起,三十六营 在这片混乱的舞台上,一个个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笔墨的名字,开始崭露头角,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闯王高迎祥,以其勇猛善战和仗义疏财,成为陕北义军中声望最高者之一。 八大王张献忠,性情狡黠狠辣,用兵诡谲,已在关中一带打出威名。 闯将李自成,此时尚在高迎祥麾下,但其坚韧不拔、善于笼络人心的特质已初步显现。 曹操罗汝才,足智多谋,擅长流动作战。 老回回马守应,率领着主要由回族同胞组成的精锐骑兵,来去如风。 此外,还有混天王、过天星、扫地王、射塌天等大小首领,不一而足。 他们时分时合,互相呼应,号称“三十六营”,总兵力虽无确切数字,但已号称二十万之众,官军顾此失彼,疲于奔命。 四、 官军困境,剿抚两难 面对如此局势,陕西当地的官军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兵力不足,士气低落,粮饷匮乏。 杨鹤虽主张“剿抚并用”,但在朝廷拿不出钱粮进行有效招抚,而农民军势头正盛的情况下,“抚”策几乎形同虚设。 “剿”则更是困难。 官军往往龟缩于主要城池,不敢轻易出战。 偶尔的野战,也常因指挥不协、士卒怯战而失利。 整个陕西,如同一个巨大的火药桶,而引线,正在嗤嗤作响,迅速燃烧。 …… 紫禁城,乾清宫。 关于陕西糜烂局势的奏报,如同雪片般堆放在崇祯的御案上。 “闯王高迎祥陷宜君……” “八大王张献忠掠耀州,官军败绩……” “流寇窜入山西,静宁告急……” 洪承畴与孙承宗站在下首,面色凝重。 “陛下,陕西局势,已非寻常民变。其军中多有边军悍卒,战力不俗,若任其坐大,或与建奴形成呼应之势,则天下危矣!”洪承畴沉声分析道。 崇祯看着奏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秦地的烽烟,才是真正能埋葬大明江山的滔天巨浪。 关外的皇太极,是疥癣之疾,虽痛,却难致命。 而陕西的农民军,是心腹大患,一旦失控,便是帝国土崩瓦解的开始。 “杨鹤还在主张招抚”崇祯冷冷问道。 “是……杨尚书(此时已经任命杨鹤为南京兵部尚书)认为,贼亦赤子,迫于饥寒,若能妥善安置,或可平息祸乱。”孙承宗答道。 “安置”崇祯轻轻哼了一声,“拿什么安置国库空虚,内库的钱,朕要用来对付建奴,打造新军!哪里还有余粮去喂饱这几十万‘赤子’” 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看着那片被标记为猩红色的西北大地。 “告诉杨鹤,朕给他最后半年时间。” “若招抚无效,则需全力进剿!” “传旨给孙传庭,他在三边的整顿和新军编练,要加快!非常之时,可用非常之法!” “告诉他,朕不要过程,只要结果!” “陕西的乱局,朕迟早要交给他去收拾!” “臣,遵旨!”洪承畴与孙承宗齐声应道。 他们感受到皇帝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也明白,对陕西的政策,正在从怀柔向铁血悄然转变。 朝臣退去。 崇祯独自站在巨大的舆图前,目光在“陕西”与“辽东”之间来回移动。 “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 他低声念着这些名字,眼中没有丝毫轻视,只有一种面对历史洪流的冰冷与决绝。 “朕,不会给你们成为气候的机会。” “关外的豺狼要打。” “家里的硕鼠,也要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