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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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入秋后的深山多了些凉意，苏绣娘坐在院中的竹椅上，看着岁安帮清欢晾晒刚洗好的绣布，眉头却总也舒展不开。 清欢的刺绣手艺日渐娴熟，再过两年，或许能靠着绣活换些安稳生计，可岁安呢 他是个男孩子，总不能跟着学刺绣，若一直没门手艺傍身，等将来自己老了，这孩子又该靠什么在世上立足 这天午后，苏绣娘整理萧蛮留下的旧物： 大多是些破衣烂衫和零散的凿子，翻到床底时，突然触到一本硬壳书，封皮上蒙着厚厚的灰。 她擦干净灰一看，封面上用墨写着“石雕图谱”四个字。 里面夹着几张泛黄的纸，画着各式石雕纹样，还有密密麻麻的注解，竟是本正经的石雕技法书。 “岁安，你过来看看这个。” 苏绣娘把书递给刚从山里捡柴回来的岁安。 “你师父虽不是个好人，倒还留下这么个东西。 你若想学，往后便能靠这手艺吃饭。” 岁安捧着书，手指轻轻拂过书页上的纹样。 有简单的花草，也有复杂的瑞兽，像极了萧蛮以前随意凿过的石头，却又比那些精致百倍。 他抬头看向苏绣娘，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 “苏师父，我能学吗” “当然能。” 苏绣娘笑了，这还是她见岁安这般雀跃： “只是这书上的字，你大多不认识吧” 岁安的头瞬间低了下去，手指攥着书页的边角，小声说： “我……我只认识清欢姐姐教我的几个字。” “没关系，我教你。” 清欢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她的识字本。 “每天我学刺绣前，先教你认书上的字，等你看懂了技法，再跟着图谱练凿石头，好不好” 从那天起，岁安的日子多了桩要紧事。 每天天不亮，他就跟着清欢到屋后的老桂树下。 清欢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字，教他认“凿”“磨”“纹样”这些和石雕相关的字，还逐句念书上的注解，讲清楚每一步该怎么做。 岁安学得认真，清欢念一遍，他就跟着念一遍，记不住的字，就用小石子在地上反复写，直到能熟练认全。 吃过早饭，岁安就搬着萧蛮留下的旧凿子和粗石头，坐在院角的空地上练习。 起初他总握不稳凿子，一锤下去要么砸偏，要么把石头凿得粉碎，手心被磨得通红，连吃饭时拿筷子都发颤。 清欢看在眼里，偷偷用布条给她做了个软布套，套在凿子的木柄上，还在他练习时守在旁边，时不时递上一杯温水： “别急，慢慢来，你看这书上说，要先在石头上画好纹样，再顺着线条凿。” 岁安听了清欢的话，先在石头上用炭笔描出简单的桂花。 他记得清欢喜欢桂花，想把第一块像样的石雕送给她。 他握着凿子，手虽然还在抖，却比之前稳了些，一锤一锤，慢慢顺着炭笔的痕迹凿。 太阳落山时，石头上终于显出了桂花的轮廓，虽然边缘还很粗糙，花瓣也歪歪扭扭，却是他第一个完整的作品。 “清欢姐姐，你看！” 岁安捧着石头跑过去，眼里满是期待。 清欢接过石头，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花纹，眼底的暗流开始涌动。 好一会儿，似乎察觉到岁安有些疑惑自己怎么还没有反应，她才回过神来，马上露出眉眼弯弯的笑： “真好看，岁安好厉害。 等你练熟了，肯定能凿出比书上还好看的石雕。” 苏绣娘坐在一旁看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她看着岁安认真的模样，看着清欢温柔的眼神，忽然觉得，或许这深山里的日子，也能有不一样的盼头。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 岁安九岁了，郁清欢也十二岁了。 桂树的叶子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 这三年里，岁安的石雕手艺日渐精进，已经能凿出像样的花鸟纹样，偶尔苏绣娘会托下山的药农，把他的小石雕带到镇上换些粮食； 清欢的刺绣也出挑得很，绣的桂花手帕在山下小有名气，日子虽不富裕，却也安稳得让人心安。 这天清晨，岁安正蹲在院角凿一块新捡来的青石，想给清欢凿个礼物。 再过几天就是清欢的十二岁生辰。 清欢坐在旁边，手里拿着绣布，一针一线绣着岁安爱吃的草莓。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不同于以往的脚步声，没有粗鲁的呼喊，却带着一种让人莫名紧张的气场。 岁安停下手里的凿子，抬头望去，只见五个穿着藏青色制服的人沿着山路走来。 胸前的徽章在晨光里闪着光，不是山里常见的樵夫或药农。 “请问是苏绣娘吗” 为首的人声音温和，却带着威压。 “我们是山下派出所的民警，有些事情想跟您了解。” 苏绣娘正在屋里整理绣线，听到声音走出来，看到民警的瞬间，手里的线轴“啪嗒”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沉默了片刻，慢慢走过去，声音有些发颤： “我知道你们来做什么。” 清欢和岁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慌乱。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苏绣娘的样子让人心慌。 民警拿出一份文件，轻声说： “苏女士，多年前的案子，我们已经查清了。 您当年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但因事后畏罪潜逃，仍需承担相应责任。 不过您放心，我们会向法院提交相关证据，尽量为您争取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