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碎投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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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光，转瞬而过。 龟兹镇中心广场，早已人声鼎沸。 几乎全镇的人都聚集于此，翘首以盼。对于这座偏远的凡人小镇而言，仙门招徒，无疑是数十年乃至上百年难遇的盛事。 人群外围的角落，一个瘦小的身影远离喧闹的人群。 小女孩穿着她那身洗得发白的衣衫，小脸苍白，眼神却紧紧盯着广场中央的空地。 偶尔有路人的目光扫过她，无不带着明显的鄙夷，低声议论着“小灾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话。 她咬紧下唇，将这些刺人的目光和话语屏蔽在外，全部心神都系于那即将到来的仙缘之上。 巳时正，天际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 众人惊呼声中，一架长约数丈的小型飞舟，缓缓破云而下，稳稳地降落在广场中央的空地上。 这等仙家手段，引得在场凡人无不惊叹连连，面露无限神往之色。 飞舟停稳，镇长李谷山早已带着一众家仆恭敬地排成两列，躬身迎接。 他身旁站着一名锦衣少年，眉眼间带着几分傲气，正是其子李迁云。 据说此子幼时曾有奇遇，吞服过一枚异果，自此身轻体健，聪慧过人，被视为镇上第一天才。 舱门开启，一名身着青岚宗服饰，面容清瘦、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修士，带着一男一女两名年轻弟子缓步走出。 那中年修士目光淡然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眼神带着散漫与轻视。 “老夫青岚宗外门长老，赵清源。”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奉宗门之命，前来此地招收有缘弟子。身后乃我宗门弟子，周轩与柳晴。” 名为周轩的男弟子面容冷峻，女子柳晴则神色稍显柔和，但两人炼气八层的气息对于凡人而言，已是深不可测的“仙长”。 赵清源与李谷山寒暄两句，便在看台落座。 测试正式开始，由周轩和柳晴负责。他们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测灵石，让适龄孩童依次将手放上去。 “无灵根，下一个。” “五灵根，虽是伪灵根，但又不是不能修炼，站到后面。” “四灵根，通过，站到后面。” “无灵根……” 不断有叹息和庆幸声响起。 四、五灵根资质虽差，修行艰难，但青岚宗这等小派亦是来者不拒。 声音此起彼伏，有孩童的失落有家长的欣喜。 王老五拉着他的儿子王铁柱紧张上前。 “四灵根，通过！” 王老五顿时喜形于色，王铁柱也兴奋得满脸通红，强忍着才没跳起来。 队伍渐短，李谷山对儿子使了个眼色。李迁云整了整衣襟，自信上前，将手按在测灵石上。 霎时间，测灵石迸发出颇为耀眼的三色光芒！ “三品灵根！”负责测试的柳晴微微讶异，扬声宣布。 连一直神色淡然的赵清源长老也微微颔首，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满意之色。在这等穷乡僻壤，能出一个三品灵根，实属难得，此行不虚了。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恭贺声、羡慕声此起彼伏。李谷山脸上笑开了花，李迁云更是昂首挺胸，傲视众人。 测试接近尾声，人群渐散。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缩在角落的瘦小身影，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踉跄着冲到了测灵石前，声音细弱：“我……我也想测……” 顿时，一片哗然和嗤笑声响起。无数道讥讽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啧，这小乞丐怎么来了” “真是不知羞耻，晦气！” “仙长大人，快赶她走，别污了仙家宝物！” 全是恶语辱骂。小女孩身体微微颤抖，却倔强地站着，望向两位仙门弟子。 周轩皱了皱眉，柳晴眼中则闪过一丝怜悯。赵清源长老眼皮都未抬，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无妨。 小女孩颤抖着，将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按在了那冰凉的测灵石上。 一秒，两秒…… 测灵石毫无反应，黯淡无光。 “无灵根。”周轩冷漠地宣布。 小女孩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碎。 “哈哈哈，我就说吧！” “一个乞丐还想一步登天，做梦！” 她缓缓缩回手，眼神空洞，一步步退出人群，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踉跄着朝着镇外走去，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只留下身后一片“早就知道”、“不自量力”的讥讽。 “通过者，有两个时辰与家人告别，过时不候。”赵清源起身，淡淡吩咐一句，便在李谷山的殷勤引领下，前往镇长府邸休息。 广场上，几家欢喜几家愁。 她不知走了多久，意识模糊，竟又来到了那处安静的院外。 院门依旧紧闭。 她停下脚步，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眼中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 或许，该道个别吧虽然对方可能根本不在乎。 她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叩门。只是对着院门，极其郑重地鞠了三个躬，再次表示对杨奕玄的感谢。 而后便起身离开，自己这种卑贱的人，何必再去打扰仙长清静。她缓缓摇头，转身，决绝地走向镇外走去。 镇外，冰冷的河水哗哗流淌。 小女孩站在河边，瘦小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 仙路已断，世间再无她容身之处。活着，只剩下无边的痛苦和绝望。 她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然而，在赴死之前，她却是极其认真地将自己破烂的衣襟整理好，尽力抚平上面的褶皱，又用手舀起河水，仔细地洗净脸上的污垢，露出那张虽然苍白却依稀可见清秀轮廓的小脸。 仿佛在这最后的时刻，她想以自己所能做到最干净、最体面的样子，离开这个世界。 做完这一切，她眼神彻底归于死寂，望着深不见底的河水，没有任何犹豫，纵身跃下。 …… 院内。 竹椅上的杨奕玄，神识早已将广场上的一切尽收眼底，包括那道鞠躬后离去的身影。 然而，当他的神识看到那小女该还寻死前的所作所为，颇感这小女孩有点意思，似乎与自己平时见过的那些蝼蚁有点不同。 他的眼眸深处，再次掠过一丝细微的波动。 他闭上眼，清冷的声音在空寂的院落中淡淡响起，不知是说给谁听： “确实是……太过无趣了些。” 意念一动，空间传来细微波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