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死亡的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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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场之中，没有弱者。 郭志刚的命令，让这支小队的行进方式，发生了一种诡异的改变。 他们不再是标准的战术渗透队形，而是变成了一条首尾相连的“蛇”。 林锐就是蛇头，他踏下的每一个脚印，就是蛇的轨迹。 而他身后的十名战士，就是蛇的身躯，他们收敛了所有的自主判断，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托给了蛇头的指引，机械而精准地，复制着他的每一个落脚点。 这是一种极致的信任，也是一种极致的压抑。 每一名战士，都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脚下挪开，全部集中到了自己负责警戒的扇形区域。 他们的感官被放大，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不知名夜鸟的啼叫，都仿佛被放大了数倍，在寂静的丛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而林锐，则承担了所有的压力。 他的双眼，就是全队人的双脚。 他的大脑，就是全队人的生死判官。 “丛林作战精通”的知识，在他的脑海中飞速流转，与眼前的环境一一对应。 这片区域的藤蔓长势异常，根部有被挖掘过的痕迹——下方可能有压发式地雷。 那棵树的阴影下，有一堆颜色比周围更深的落叶，违反了自然的腐烂规律——下方多半是削尖了竹子的陷阱。 一处不起眼的转角，一根几乎看不见的蛛网，断了。 而且断口很新，还带着一丝湿润的粘液。 这意味着，不久前，有东西从这里经过。不是野兽，野兽经过会留下更明显的痕迹。 是人！ 林锐不断地用手势，微调着整个队伍前进的路线。 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时而甚至会后退几步，选择一条更艰难、但更安全的路线。 在这片被“屠夫”精心布置的死亡花园里，他像一个最谨慎的园丁，小心翼翼地，避开着每一株致命的“植物”。 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林锐再次停下了脚步。 这一次，他不是发现了陷阱。 而是他的鼻子，闻到了一股极其微弱的、几乎被丛林湿气完全掩盖的气味。 不是血腥味，也不是硝烟味。 而是一股烟火气。 极其微弱的，湿柴燃烧后，没有完全散去的，带着一丝焦糊味的烟火气。 他的“战场直觉”，在疯狂地提醒他，这股气味，是机遇，也同样是陷阱。 他没有贸然前进，而是打出手势，让队伍原地警戒。他自己则像一只灵猫，脱离了队伍，独自一人，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潜伏了过去。 他没有走直线，而是选择了一个上风口的位置，绕了一个大圈，爬上了一处被茂密灌木覆盖的土坡，从上往下，居高临下地进行侦察。 拨开身前最后一片宽大的树叶。 下方的景象，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个小小的山坳，地势隐蔽。山坳中央，有一堆已经熄灭、并且被仔细用泥土掩盖过的篝火灰烬。 灰烬旁，散落着一些生活垃圾——几个美军制式的mre自热食品包装袋，几个空罐头，以及十几个烟头。 这是一个临时营地！而且，废弃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三个小时！ 林锐的目光，如同一台精密的扫描仪，贪婪地吸收着现场的一切信息。 烟头。他看到了至少两种不同的品牌，一种是常见的万宝路，另一种，则是一种在东南亚金三角地区，极为流行的劣质香烟。 脚印。地面上，至少有十种以上不同的脚印。其中一部分，是标准的军用作战靴留下的，鞋印深，步距均匀，代表着使用者受过专业训练。而另一部分脚印，则杂乱无章，穿的是五花八门的胶鞋甚至拖鞋。 这说明，敌人是混合编组。一小撮精锐的雇佣兵，带着一大群本地的乌合之众。 人数，初步判断，在十五到二十人之间。 林锐的心跳，开始微微加速。他知道，自己找到了狐狸的尾巴。 他正准备将这些信息，通过无线电，汇报给郭志刚。 突然！ 他的“战场直觉”，毫无征兆地，如同被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瞬间从他的脊椎，直冲头顶！ 危险！ 林锐来不及思考，身体完全出于本能，猛地向侧方一个翻滚！ 几乎是在他翻滚出去的同一瞬间！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开香槟般的闷响，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一发子弹，带着死亡的呼啸，擦着他刚才潜伏位置的地面，狠狠地钻入了泥土之中！ 狙击手！ 而且是带着消音器的狙击枪！ 这一枪，打得阴险、毒辣、而且极有耐心！对方显然早就发现了他，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他精神最放松的那一刻，才发动这致命的一击！ 如果不是“战场直觉”那近乎未卜先知的预警，此刻的林锐，已经是一具眉心中弹的尸体！ “敌袭！七点钟方向！有狙击手！” 林锐的吼声，没有经过喉咙，而是直接通过喉麦，在整个小队的通讯频道里，炸响！ 他的身体，在翻滚的同时，没有丝毫停顿，手中的95式自动步枪，已经举起！他甚至不需要用瞄准镜，仅凭着刚才子弹射来的方向和那股被锁定的感觉，就朝着七点钟方向那片黑暗的树冠，猛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一个短促的三连发点射，如同三道复仇的火焰，瞬间撕裂了丛林的寂静！ 这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压制！为了给自己的战友，争取那零点几秒的反应时间！ “砰！” 远处的树冠上，爆出了一团木屑。 紧接着，整个山坳周围，至少四个方向，同时响起了ak-47那独有的、沉闷而狂暴的枪声！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火舌，从黑暗中喷吐而出，如同死神的镰刀，疯狂地朝着侦察小队隐蔽的位置，收割而来！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用废弃营地作为诱饵，精心布置的，口袋伏击阵！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这一瞬间，悍然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