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恶臭的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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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照灯的光柱，如同上帝冷酷的审判之剑，一寸寸地，在广阔的废墟上空来回切割。 光柱边缘扫过的光晕，足以将藏身于阴影中的一切，都映照得无所遁形。 林锐没有时间犹豫。 他用一条从莉莉安那件破烂礼服上撕下的、还算结实的布条，将昏迷的女人，简单而牢固地，捆在了自己的背上。 然后，他将那枚“脏弹”核心，从口袋里取出，用另一块布料紧紧包裹，塞进了自己胸口的内袋里，用身体的温度，暂时掩盖住它那独特的能量辐射。 做完这一切，他就像一只负重的猎豹，压低了身形，朝着那个暴露出来的、黑洞洞的地下排污系统入口，全速冲了过去！ 就在他前脚刚刚踏入黑暗的边缘，一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柱，便精准地，扫过了他刚才藏身的位置。 只差半秒，他就会被彻底锁定！ 林锐的心中，没有丝毫的庆幸。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洞口之下，是一段因为塌陷而断裂的、倾斜的、长满了湿滑苔藓的水泥管道。 一股混合着腐烂、发酵、以及化学废料的、令人作呕的恶臭，如同实质的墙壁，从下方，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瞬间熏晕过去。 林锐屏住了呼吸，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背着莉莉安，如同最专业的速降运动员，利用管道内壁上那些凸起的钢筋和裂缝，手脚并用，快速而稳健地，向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滑降而去！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当他的双脚，终于踩踏在一片黏稠而冰冷的、不知是什么混合物的“地面”上时，他已经彻底，进入了这座城市的另一面——一个被光明所遗忘的、肮脏而腐朽的、地下世界。 这里，是兰花市最古老的地下排污系统。 巨大的、足以容纳一辆卡车通行的圆形管道，如同蛛网般，向着未知的黑暗，无限延伸。 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不知名的黏菌和苔藓，不断地有腥臭的、浑浊的液体从顶部渗漏下来，“滴答，滴答”，在这死寂的世界里，回荡着令人心悸的声音。 空气，潮湿而沉闷，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食一把混杂着剧毒的烂泥。 林锐迅速地，从战术匕首的刀柄中，取出了一根小巧的、高亮度的化学荧光棒。 他将其折亮，一抹幽绿色的、微弱的光芒，瞬间照亮了他们周围数米的范围。 他看到，莉莉安的脸色，因为缺氧和恶劣的环境，变得更加苍白了。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和通风的地方。 他背着这个沉重的累赘，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黏稠的淤泥中，艰难地前行。 他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他只能凭借着自己对城市布局的记忆，和【沙盘推演】的模糊方向感，选择一条远离刚才塌陷区域的主管道，向着城市的边缘地带，摸索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或许是半个小时。 林锐的体力，在【凤凰血脉】的支撑下，已经恢复了大半。 他终于，在一个相对干燥的、有着数条管道交汇的、类似于“中转站”的圆形平台上，停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莉莉安，平放在了地上。 就在他准备检查一下对方的伤势时，一声极其微弱的、充满了痛苦的呻吟，从莉莉安的口中传了出来。 她的眼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那双碧蓝色的、曾经如同海洋般深邃的眼眸，此刻充满了迷茫、困惑，以及在看清了周围这如同地狱般的环境后，那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厌恶。 “这……是哪儿”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 “地狱的入口。”林锐言简意赅地回答，同时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小管军用级的浓缩营养剂，拧开，递到了她的嘴边，“喝了它。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 莉莉an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警惕。 但当她闻到那股虽然味道奇怪，但却充满了高能量反应的营养剂气味时，她没有再犹豫，张开干裂的嘴唇，将那管黏稠的液体，一饮而尽。 一股热流，瞬间从她的胃部，涌向了四肢百骸。 她能感觉到，自己那因为失血和力竭而变得冰冷的身体，正在恢复一丝力气。 她挣扎着靠着墙壁坐了起来。 当她看到自己那只被打着粗糙夹板的、骨折的左臂，以及身上那件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的、破烂的衣服时，她那骄傲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黯然。 她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同样狼狈，但精神却依旧锐利如刀的男人。 “你……为什么救我”她问出了那个，从她醒来后就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因为，你还有用。”林锐的回答，冰冷而直接，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告诉我，关于‘奇美拉’计划，以及刚才那些怪物，你知道的一切。”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和这个女人，探讨人性或者立场。 他需要的，是情报。 是能让他，从这个绝死之境中，撕开一道口子的情报！ 莉莉安沉默了。 她看着林锐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原来，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会走路的情报数据库。” “你可以这么理解。”林锐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说法。 莉莉安的笑容，变得更加苦涩。 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得没错。 在眼下这种境地，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们，有着共同的、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敌人。 “‘奇美拉’计划，是我所在的组织，一直在追查的一个，最危险的、失控的幽灵项目。”她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飘忽，“它的背后，是一个由几个军工复合体的巨头，和某些国家的激进派军方高层，秘密组成的、名为‘议会’的影子组织。” “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打破现有世界格局的平衡，创造出一种，可以凌驾于所有常规军队之上的超级战争兵器。那些幽灵士兵，就是他们的杰作。”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抢夺这枚脏弹核心……”莉莉安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我猜，这枚核心里，除了那些致命的放射性物质，很可能还隐藏着某种他们急需的、或者说，绝不能让外人得到的技术秘密。” 林锐的心，猛地一沉。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就在他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 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属于这个地下世界的、“咔嚓，咔嚓”的、如同昆虫爬行般的声响，忽然从他们来时的那条、漆黑的管道深处，传了过来！ 林锐的脸色瞬间一变！ 他猛地打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林锐的【危险感知】疯狂地向他发出了警报！ 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逼近！ 不是人类的脚步声！ 林锐小心翼翼地，将那根已经有些暗淡的荧光棒，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扔了过去！ 荧光棒在空中，划过一道绿色的弧线。 就在那抹微弱的光芒，即将落地的瞬间，它照亮了…… ——几只体型约莫有半米大小，通体由漆黑的金属构成，长着八条锋利节肢，头部只有一颗硕大的、闪烁着猩红色光芒的、复眼式光学传感器的…… ——蜘蛛形状的，机械怪物！ 它们移动时，悄无声息，只有那金属的节肢，在切割地面时，才会发出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 “猎杀者”侦察无人机！ 莉莉安失声低呼！ “快走！” 林锐来不及多想，一把拉起刚刚恢复了一点体力的莉莉安，转身就朝着另一条未知的、更加黑暗的管道深处，狂奔而去！ 在他们的身后，那几只机械蜘蛛的红色复眼，猛地锁定了他们逃跑的身影！ 紧接着，一道道红色的激光束，从它们的复眼中爆射而出，精准地为地面上那支正在快速集结的幽灵部队，标记出了猎物的 ——精确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