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境中的一缕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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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绝境中的一缕寒光 洞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司行方将军的首级被送来的消息，像一块浸透冰水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那血淋淋的警告和明日鸡犬不留的威胁，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有人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岩顶；有人死死攥着手中卷刃的刀，指节发白；更多的则是麻木，一种被命运扼住喉咙后的死寂。 庞万春的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风箱，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洞口方向。他猛地拔出佩刀，雪亮的刀光在昏暗中一闪： 弟兄们！横竖是个死！跟我杀出去！ 这股决绝的悲愤瞬间点燃了部分被逼到绝境的士卒。 对！跟庞将军拼了！ 零星而狂热的响应在人群中响起。 都给我站住。 一个声音响起。不高，甚至带着伤后的虚弱。 却像一道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正在升温的狂热。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石榻上。 方腊不知何时已经挣扎着撑起上半身。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额头渗出细密冷汗，胸前的绷带隐隐渗血。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那双眼睛深处有一点锐利到极致的光在凝聚。 他看向那些被鼓动起来的士卒，缓缓摇头： 冲出去然后呢 用这几百残兵，去冲击数千精锐去撞他们的弓弩箭阵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那不是英勇，是送死。 圣公！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吗！一个脸上带疤的老兵嘶声喊道。 等死方腊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绝望或愤怒的脸。 死，很容易。他的声音里带着缥缈，又陡然沉重，当我们死了，那些相信我们能打出太平世道的乡亲父老会怎样那些被花石纲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会怎样 我们起义时喊出的是法平等，难道就是为了今天像待宰的牲口一样死在这里吗！ 这番话像重锤敲打在每个人心坎上。许多士卒低下了头。 我们起义，不是为了换个皇帝继续跪着！方腊的声音带着迸发而出的力量，是为了活下去！是为了砸碎这吃人的世道！ 可是圣公......庞万春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无力感，外面重重围困，我们......还能怎么办 怎么办 方腊没有立刻回答。他靠在石壁上，微微喘息。洞内重新陷入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期盼。 他的脑中，两个灵魂的记忆正在快速交融。 属于方腊的记忆炽热鲜活：揭竿而起的豪情，攻城略地的痛快，还有败亡的痛苦...... 属于方杰的记忆则是一个庞大的知识库：项目管理、风险控制、历史教训...... 此刻，方杰的理性正强行压制着本能的悲愤，在废墟中寻找着任何可能利用的材料。 分析局面： 劣势：兵力绝对劣势，装备残破，粮草殆尽，士气崩溃。 优势：地形易守难攻，核心骨干尚存，敌军可能产生懈怠。 关键点：必须争取时间，稳定内部，寻找转机。 他的思维如同雷达般扫描着记忆和环境。 忽然，一段属于方腊的模糊记忆闪现——关于山势路径的零星印象...... 他猛地睁开眼！那缕一直在他眼底凝聚的寒光，骤然变得锐利无比。 万春，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帮源洞......可还有其他出路哪怕是猎户才知道的隐秘小路 这个问题问得极其突兀。 庞万春愣住了，周围的士卒们也面面相觑。 圣公......您是说...... 回答我！方腊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仔细想！任何可能！ 庞万春被那奇异的光芒所慑，用力皱起眉头搜刮记忆。时间一点点过去，洞穴内静得可怕。 突然，庞万春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 有！在主洞侧后方，有一处被藤蔓和巨石遮掩的裂缝！后面是一条几乎垂直向上的窄缝，通往北面的鹰嘴岩！那地方险峻异常，大军不可能通过！ 鹰嘴岩！ 方腊眼中那缕寒光瞬间大盛！如同在无尽黑暗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星光！ 虽然只是一条险峻的绝路，但它提供了一个可能打破信息闭塞的视角！ 敌人可知此路 绝无可能！ 方腊连说三个好字，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他脑中的计划瞬间清晰！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庞万春： 我们还有机会！至少......我们还能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下达指令： 立刻挑选十名最机警、最熟悉山林、绝对忠诚的弟兄！ 把我们剩下的所有火油和弓箭都准备好！ 火油弓箭十个人 众人都懵了。 我们不是要去正面厮杀。方腊解释道，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敌人认定我们已是瓮中之鳖，防备必然松懈。 让这十名弟兄从密道潜出，潜伏至鹰嘴岩。用火箭瞄准他们的辎重、草料！用火油在营地外围点燃！ 同时在山林间大声鼓噪，佯装援军袭击！ 记住，一击即走，绝不恋战！天亮前必须全部撤回！ 庞万春听着这个大胆的计划，心脏砰砰直跳。但看着方腊那笃定的眼神，他心中那股几乎熄灭的热血竟被点燃了。 我们要的不是歼敌，是搅乱他们！是打击他们的气焰！方腊的声音提高，带着振奋人心的力量， 更是要告诉我们自己的弟兄——我们，还有能力反击！ 最后一句话，在众人死寂的心田中荡开了一圈涟漪。 绝望麻木的眼神中，开始重新闪烁起一丝微光。 末将明白了！庞万春重重抱拳，眼中重新燃起火焰。 他立刻转身挑选人手。被选中的士卒脸上先是惊愕，随即涌起一股决绝。 方腊看着他们开始准备，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这只是一个开始，一次试探。 但正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步，让那缕名为的寒光，照进了这片绝望的深渊。 他重新靠回石壁，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洞外，是依旧浓重的夜色。 洞内，却因为这个大胆的计划，悄然滋生出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生机。 绝境中的一缕寒光，已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