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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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唐二、唐四三人，动作僵硬地拿起筷子。 如同提线木偶，夹菜的动作缓慢而精准，却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感。 他们咀嚼无声，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进食只是一种必须完成的任务。 秦明不动声色，只装作没注意到这种情况，沉浸在美味当中。 终于，一顿气氛诡异却滋味极佳的素斋在沉默中接近尾声。 秦明放下筷子，对着孔积德单手执礼，姿态从容：“多谢善人盛情款待，贫道叨扰了。” 孔积德连忙还礼，脸上挤出笑容：“道长言重了，粗茶淡饭，怠慢之处还望海涵。来人，上茶！” 清香的茶水奉上，袅袅热气暂时驱散了厅内凝滞的空气。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 坐在秦明正对面的唐大，那双浑浊的眼睛，如同生锈的铜铃，缓缓转向秦明。 他枯槁的手指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干涩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钝刀刮过朽木。 “秦道友……来自清风观，不知在何处福地” 试探来了！ 秦明心念电转，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微微颔首：“贫道山门微末，僻处西南边陲无名荒山之中，不值一提。”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探究，“倒是三位道友不知何处学法” “哼。” 坐在唐大左侧，脸上胎记如同蜈蚣般扭曲爬过额头的唐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说话都嫌费力。 唐大喉咙里又发出那令人不适的“嗬嗬”声，算是回应。 “我等皆出自青茅山，荒僻小观，不值一提。” 青茅山！ 我勒个豆，你们居然混青茅山的，牛，方源大人居然没有捶死你们这群丑八怪。 这时，一直沉默寡言、下巴尖削的唐四，突然抬起他那双同样空洞无神的眼睛。 直勾勾地盯着秦明，声音比唐大更加干涩刺耳，如同砂砾摩擦。 “道友……修得何种道法” 厅内瞬间落针可闻。 孔积德的呼吸明显一窒，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紧张地看向秦明。 这问题直指核心，带着毫不掩饰的试探意味。 废话，老子清风观，当然学的坐忘道了，难不成学四川麻将。 秦明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和，拂尘轻轻搭在臂弯，声音清越。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涵经，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先学学嘉靖老爷子，装一装。 “贫道愚钝，所修非玄门正宗，亦非杀伐之术。唯效法天地自然，观云卷云舒，察草木荣枯，行止坐卧，皆合道韵。谓之‘自然之道’，随心而行，随性而动罢了。” 他回答得玄之又玄，既显得高深莫测，又避开了具体法门的描述。 简单来说就是混的人，走到哪里算哪里。 “自然之道” 唐四重复了一遍，枯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覆盖着青色胎记的皮肤在烛光下显得更加诡异。 “倒是……新奇。我等……修的皆是微末小道，不足挂齿。” 他顿了一下，那空洞的眼神似乎凝聚了一丝锐利。 “唯……捉鬼拿妖，略通一二。” 捉鬼拿妖 秦明心中警兆更盛。 他是在暗示什么 唐四似乎并不满足于口头上的试探，他那干瘪的嘴唇咧开一个极其细微弧度，充满逼迫意味。 “久闻……同道中人，各有玄妙。不知……秦道友可否展示一二自然妙法让我等……开开眼界” 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孔积德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想要开口圆场，却又慑于三位“仙师”的威势，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敢出声。 唐大和唐二那两张覆盖着丑陋胎记的脸也转向秦明，浑浊的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审视与压迫。 展示道法 秦明心中念头飞转。 他身负破魔之眼、强横肉身以及小花这个帮手，但这些都是底牌，绝不能轻易暴露。 至于正儿八经的道门法术…… 他一个“野路子”哪会什么玄门妙法 总不能现场表演一个徒手碎大石吧。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他脸上露出谦逊温和的笑容，对着咄咄逼人的唐四拱了拱手。 “贫道方才说过，于符箓咒法、飞剑法宝一道，实在浅薄，不敢献丑。” 他话锋一转，语气从容。 “不过，贫道于这‘自然之道’中，偶有所悟，倒是创出一套强身健体、蕴养气机的拳法，名为‘太极’。此拳法重意不重力，讲究阴阳相济，动静相宜，倒也与贫道的路子颇为契合。三位道友若不嫌弃，贫道便演练一番，权作抛砖引玉” 太极拳 唐大三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 打拳一套拳能有多大威力。 他们出言试探，不过是因为看这老道没什么修为，却是道骨仙风，心中不免生出疑虑。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奸细混入，别有用心。 因此在知道府上来了一个道人的时候，他们立刻叫孔积德将人请来。 如果没问题，就当尽地主之谊，如果有问题，也好将其拿下。 孔积德也愣住了，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滞。 “太极” 唐四那干涩的声音重复着，似乎想从中品味出什么玄机。 “请……道友赐教。” “献丑了。” 秦明起身，走到厅堂中央较为空旷之处。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沉静悠远，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仿佛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 起手式，野马分鬃！ 动作舒缓，如行云流水。 云手！ 双臂画圆，连绵不绝。 单鞭！ 动作陡然一凝，如苍松挺立。 太极嘛，不就是分西瓜那点事儿。 一个西瓜分两半，你一半，我一半，你是我的好伙伴。 秦明将记忆中公园老大爷们打的太极拳，结合了自身对力量的精妙掌控和对“道法自然”的诠释，演练出来。 动作舒展大方，圆融贯通，每一个姿势都充满了和谐与韵律的美感。 他身形挺拔，面容沉静，衣袂飘飘，动作舒展如鹤舞松间，沉静似渊渟岳峙，一派真正的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气象。 与对面那三个枯槁诡异、散发着阴冷死气的“仙师”形成了天壤之别！ 厅内众人，包括孔积德和侍立的丫鬟，都不由自主地被这充满道韵的拳法吸引，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