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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猎猎，将天剑门后山映照得如同白昼，也映照出包围圈中心，那两张年轻却写满决绝的面庞。数十名天剑门弟子，在代掌门玉玑子的带领下，剑锋所指，杀气腾腾。 “凌云！你这叛徒！果然贼心不死，竟敢深夜潜入禁地，图谋不轨！还不束手就擒！”玉玑子的厉喝在夜空中回荡，带着虚伪的正义与毫不掩饰的杀意。 凌云缓缓抬起手中的“秋水”剑，剑尖遥指玉玑子，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叛徒玉玑子！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到底谁才是天剑门的叛徒！” 他目光如电，扫过周围那些或冷漠、或茫然、或带着敌意的同门面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尔等可还认得此物！” 话音未落，他左手猛地一扬，那枚内部仿佛有氤氲剑气流转的剑心石，在火光照耀下，散发出无比纯粹而古老的剑意波动！那波动，如同血脉深处的召唤，瞬间让所有天剑门弟子手中的长剑，都发出了细微的、不受控制的嗡鸣！ “剑心石！” “是掌门信物！”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剑心石，乃是天剑门历代掌门传承的信物，其气息独一无二，绝难仿造！ 玉玑子脸色骤变，他万万没想到，玄诚子那个老顽固，竟然真的将剑心石交给了凌云！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被更深的阴鸷所取代，厉声道：“胡说八道！定是你这叛徒从掌门师尊那里偷窃而来！众人听令，将此獠拿下，夺回信物！” “偷窃”凌云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嘲讽，“玉玑子！你与‘空心人’勾结，以蛊毒控制同门，囚禁迫害掌门师尊，逼索《天剑秘典》！如今人赃并获，还敢在此颠倒黑白！你才是天剑门最大的叛徒！是欺师灭祖的罪人！” 这番话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在弟子中引起了更大的骚动。“空心人”“蛊毒”“囚禁掌门”这些词语如同重锤，敲击着许多尚存良知弟子的心。 玉玑子被当众揭穿底细，尤其是看到周围弟子那惊疑不定的目光，顿时恼羞成怒，脸色涨得通红，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满口胡言！给我杀！杀了这个信口雌黄的叛徒！！” 他再也维持不住那副道貌岸然的姿态，彻底撕破了脸皮。一声令下，周围那些已被完全控制或本就是其心腹的弟子，立刻挥舞长剑，如同潮水般向凌云和秦烈焰涌来！ “来得好！”秦烈焰早已按捺不住，娇叱一声，双掌赤红如烙铁，烈焰掌力轰然爆发，如同火山喷涌，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弟子震得吐血倒飞出去！ 凌云更是眼神冰冷，“秋水”剑化作一道银色闪电，剑光如瀑，寒气森然！他所施展的，正是天剑门最为正宗的《天剑诀》！剑招精妙，剑气纯粹，与周围那些徒具其形、失了其神的剑法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时间，剑气纵横，掌风呼啸！凌云与秦烈焰背靠背，如同激流中的磐石，奋力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凌云剑法超绝，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化解致命攻击，秦烈焰掌力刚猛，负责荡开大范围的围攻。两人配合竟无比默契，短时间内，竟让数十名弟子无法近身！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恶虎架不住群狼。对方人数众多，且其中不乏好手。凌云和秦烈焰的内力在急速消耗，身上也开始添上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袍。包围圈在不断缩小，情势岌岌可危！ 玉玑子站在战圈之外，看着苦苦支撑的两人，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得意的笑容。在他看来，擒杀凌云，夺回剑心石和秘典，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充满了无尽悲愤与决绝的怒吼，猛地从那间囚禁玄诚子的旧仓库中爆发出来！声音如同惊雷，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仓库的屋顶“轰”的一声炸开一个巨大窟窿！一道身影，如同燃烧了最后生命的流星，裹挟着滔天的剑气与一股惨烈无比的气息，冲天而起，然后如同陨石般，悍然砸落在战圈中心，正好落在凌云与秦烈焰身前！ 正是玄诚子！ 此刻的他，与之前那枯槁萎靡的模样判若两人！虽然依旧衣衫褴褛，面容枯槁，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如同两盏燃烧的鬼火！周身剑气澎湃激荡，甚至远超他全盛时期，但那气息却极其不稳定，充满了毁灭与终结的味道！ 回光返照！秘法燃命！ 他以某种代价极其惨重的秘术，强行榨干了体内最后一丝潜能，挣脱了部分束缚，换来了这最多不过一个时辰的、最后的辉煌！ “师尊！”凌云看到师傅这般模样，心中大恸，瞬间明白了师傅的打算。 玄诚子没有回头，他那燃烧的目光死死锁定脸色大变的玉玑子，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后山，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弟子耳中： “天剑门所有弟子听令！老夫玄诚子，以天剑门第二十五代掌门之名，在此立誓证言！” “玉玑子及其党羽，勾结邪魔‘空心人’，叛门弑师，罪不容诛！” “凌云，持剑心石，承《天剑秘典》，乃老夫亲传！乃我天剑门第二十六代正统掌门！” “凡我天剑门人，见此信物，如见祖师！当奉新掌门号令，铲除叛徒，光复门楣！！” 这如同遗诏般的宣告，带着一位掌门最后的威严与决绝，震撼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灵！ 玉玑子又惊又怒，气急败坏地吼道：“老匹夫！你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就算你传位于他又如何不过是个光杆司令！谁能承认！谁能服他！” 他试图用现实打击凌云，瓦解其刚刚获得的“名分”。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个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便紧接着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坚定： “我承认！我服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站在凌云身旁，一身红衣如火、嘴角还带着血迹的秦烈焰，昂着头，叉着腰，对着玉玑子呸了一口： “姑奶奶我！秦烈焰！今天就加入天剑门了！怎么着凌云现在就是我掌门！我看谁敢动他！”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莽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义气。在这众叛亲离、人人自危的时刻，她这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的表态，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虽然微弱，却瞬间点燃了某种希望！ 凌云猛地看向秦烈焰，看着她那明明伤痕累累却依旧挺得笔直的背影，看着她那毫不退缩的侧脸，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荡起汹涌的波澜。 玄诚子那燃烧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欣慰。 “哈哈哈！不知死活！”玉玑子怒极反笑，杀意更盛，“那就送你们师徒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起上路！杀！！” 战斗再次爆发，而且更加惨烈！玄诚子如同疯虎，剑气纵横捭阖，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一时间竟将玉玑子及其主要党羽死死挡住！凌云和秦烈焰压力骤减，奋力与其余弟子周旋。 然而，玄诚子毕竟是强弩之末，秘法支撑的时间有限。他的气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挥出的剑气也不再那般凌厉，身上不断增添着新的伤口，鲜血如同泉涌。 “师傅！”凌云看得心如刀割，目眦欲裂。 玉玑子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知道，这老家伙快要油尽灯枯了！只要玄诚子一死，剩下的凌云和那个野丫头，不足为虑！ 他瞅准一个空档，凝聚全身功力，一剑如同毒蛇出洞，直刺玄诚子心脉！这一剑，快、狠、准，已是强弩之末的玄诚子，似乎再也无法避开！ 凌云和秦烈焰都被对手死死缠住，救援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致命的剑尖，距离师傅的心脏越来越近！ “不——！”凌云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 “咻！” 一道极其细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一道淡淡的、几乎看不清轨迹的流光，如同从九天之外而来，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玉玑子那志在必得的剑尖之上！ “叮——！”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玉玑子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某种奇异震荡力量的劲道，顺着剑身瞬间传来，整条手臂剧震发麻，长剑几乎脱手！他那凝聚了全身功力、志在必得的一剑，竟被这轻描淡写的一点，硬生生打断，所有的气势、所有的杀机，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神乎其技的一击惊呆了！ 玉玑子骇然收剑后退，惊疑不定地望向流光射来的方向。 只见不远处的一棵古松之巅，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青衫落拓的身影。他斜倚着松枝，手中把玩着一柄长仅三寸七分、形式奇古的小刀，月色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清辉，遗世而独立。 正是李寻欢。 他并未看场中任何人，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刀，仿佛那才是世间最值得关注的事物。唯有那淡淡的声音，随风传来，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