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跳迷航，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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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管道内壁冰冷而粗糙，每一次挪动，膝盖和手肘都会传来一阵阵摩擦的刺痛。季骁将自己蜷缩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灰尘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他刚刚从那个布满屏幕的控制室里逃出来，身后是顾言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林啸天那张因为震惊而扭曲的脸。他没有时间回头，也绝不会回头。 “呼…呼…” 他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管道里被放大，每一次心跳都重重地敲击着耳膜。这里四通八达，每一个转角都可能通向截然不同的区域，也可能是一个死胡同。他像一只被困在钢铁迷宫里的老鼠，除了向前，别无选择。 林枫。 这个名字是他在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 他必须找到他。 季骁停下来，侧耳倾听。除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远处似乎传来了一些模糊的声响。是人的脚步声还是…别的什么 他不敢大意，放缓了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管壁上。 “报告b区入口，没有发现目标踪迹。” “c区管道系统扫描正常，没有发现热源信号。” “他不可能凭空消失！给我一寸一寸地搜！就算把整个基地的通风系统拆了，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顾言手下的声音，通过某种通讯设备传来，在管道中形成了断断续续的回响。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速度很快。 季骁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继续向前爬行，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他的感官被放大到了极致，空气流动的细微变化，远处传来的模糊声响，都成了他判断方向的依据。但他很快就发现，这根本没用。这里的管道结构太复杂了，他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妈的…”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上。 他是不是…选错路了 林枫，你到底在哪里 --- 隔离室内，林枫平静地坐在实验床上。 他身上的监测设备已经被他用那根藏在指甲缝里的金属丝干扰，制造出了生命信号消失的假象。但他知道，这个假象维持不了多久。 “咚…咚…咚…” 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那是医疗队特制的防化靴踩在合金地板上的声音。他们来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林枫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距离他伪造死亡信号，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季骁，这三分钟，够你逃出那个控制室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根细若发丝的金属丝，更加小心地探入床头那个不起眼的数据接口。这个接口连接着整个基地的内部物理广播系统，通常用于发布紧急通知或广播背景音乐。 他没有权限去控制广播内容，但他可以尝试做一些别的事情。 一些只有他和季骁才能懂的事情。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季骁的脸。那张总是带着几分不羁和顽固的脸，那双在看着他时，总是会变得无比温柔的眼睛。 他想起他们在体育大学的操场上，季骁跑完三千米，汗流浃背地躺在草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他走过去，蹲下身，将手轻轻放在季骁的胸口。 “跳得好快。”他当时这么说。 季骁喘着气，却笑着抓住了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声音沙哑又性感。 “为你跳的。” 为你跳的… 林枫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集中全部精神，开始通过那根金属丝，向那个接口发送一种微弱的、不规则的脉冲。这种脉冲的频率，被他精准地调整到了与他此刻的心跳完全同步。 一下，两下，三下… 沉稳，有力。 他不知道这个信号能传递多远，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基地的安保系统拦截。他更不知道，在那个钢铁迷宫里，季骁是否能接收到。 这是一场豪赌。 赌的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赌的是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羁绊。 季骁，你一定要听到。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指引的路。 “砰！砰！砰！” 隔离室的门被从外面猛烈地撞击着。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医疗急救队！立刻打开门！” 林枫没有理会，他的手指依旧稳定地操控着那根金属丝，将自己的心跳，一次又一次地，送入这冰冷的钢铁网络。 --- 控制室内，林啸天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地盯着中央屏幕上那条代表林枫心跳的直线，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医疗队到哪里了为什么还没有进去！”他对着通讯器咆哮。 “报告先生，01号隔离室的门从内部被反锁了，我们正在进行强制破门！” “废物！”林啸天一把将通讯器摔在地上，“一群废物！” 站在他身旁的顾言，脸色同样难看。他的小腹还在隐隐作痛，那是被季骁狠狠撞击后留下的。但身体的疼痛，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的愤怒和屈辱。 “林啸天，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顾言的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你的人，放跑了我的猎物。而且，你似乎对你那个宝贝儿子的关心，超过了我们之间的合作。” 林啸天猛地回头，眼中布满了血丝。 “闭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哦那什么时候是”顾言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他，“你别忘了，你这个基地，我的人可不少。你以为，没有我的配合，你的『净化』计划能进行得那么顺利” “你在威胁我”林啸天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顾言的目光扫过控制室里那些忠于林啸天的守卫，“你儿子死了，你的计划就泡汤了。而我的目标只是季骁。现在，他就在你的这个铁罐头里。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换一种更有效率的方式，来找到我的东西” 顾言的话语里充满了暗示，控制室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林啸天盯着顾言，他知道顾言说的是实话。这个基地里，有太多顾言安插进来的人。如果此刻翻脸，他未必能占到便宜。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最终，还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监控屏幕。 “先找到季骁，抓住他。至于我儿子…等医疗队进去再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压抑的怒火。 他不能让顾言在这里闹起来，至少，在确认林枫的真实状况之前不能。 顾言看着他妥协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拿起一个新的通讯器，下达了命令。 “所有单位注意，目标人物季骁，极度危险。授权使用非致命性武器，但必须抓活的。另外，给我派出三队『猎犬』机器人，进入通风系统，进行无差别声波探测。就算他变成一只苍蝇，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是！” 随着顾言的命令，基地深处，一排排蜘蛛形态的微型机器人被激活，它们迈开金属节肢，潮水般涌向了各个通风管道的入口。 一张天罗地网，正在季骁的周围，缓缓收紧。 --- “操！” 季骁猛地缩回身体，险之又险地避过了一道从格栅外扫过的红色光束。那是安保机器人的探测光线。 他已经在这个鬼地方转了快十分钟了，非但没有找到任何出口的迹象，反而感觉离那些追捕他的人越来越近。 他能听到管道外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甚至能听到那些『猎犬』机器人爬行时发出的“沙沙”声。 他被包围了。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难道他拼尽全力逃出来，最终还是要被困死在这里吗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阵极其微弱的、富有规律的震动，从他手掌下方的金属管壁传来。 “嗡…嗡…嗡…” 那是什么声音 是机器运转的声音吗不像。这个震动太有规律了，而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季骁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将耳朵贴了上去。 “咚…咚…咚…”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听到了。 隔着冰冷的钢铁，他听到了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那不是他的心跳。他的心跳因为紧张和疲惫，跳得又快又乱。而这个声音，却像是定海神针，带着一种让他无比安心的力量。 是林枫！ 是林枫的心跳！ 季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明白了，这是林枫在给他指路！这个傻瓜，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并且在等他！ 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恐惧。他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了。 “林枫…等我！” 他不再犹豫，循着那心跳声传来的方向，开始在复杂的管道中飞速穿行。 那心跳声就是他的罗盘，是他唯一的方向。 他能感觉到，随着他的前进，那震动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咚咚…咚咚…咚咚…” 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敲击着他的心脏，与他自己的心跳渐渐融为一体。 他知道，他离他越来越近了。 --- “门开了！” 随着一声巨响，隔离室的合金门被暴力破开。 一群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疗人员冲了进来，为首的医生一眼就看到了安然无恙地坐在床上的林枫。 “林…林枫少爷”医生愣住了，他看着林枫，又看了看自己手上那份显示『生命信号消失』的报告，一脸的难以置信。 林枫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却冲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们好吵。” 他的手里，还捏着那根连接着数据接口的金属丝。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明白了。 与此同时，在控制室内，当林啸天通过监控看到林枫那个微笑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不是惊慌，也不是悲伤。 而是一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和愚弄后，所爆发出的滔天怒火。 “他…耍了我…”林啸otian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为了这个“死亡”信号，中止了『净化』程序，调动了所有医疗单位，甚至在顾言面前暂时妥协。他方寸大乱，丑态百出。 结果，这只是他儿子演的一出戏！ 一出为了帮助那个叫季骁的男人逃跑，而精心策划的戏！ “哈哈…哈哈哈哈！”林啸天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疯狂和暴戾，“好…好一个我的好儿子！真是没让我失望啊！” 顾言也看到了监控里的画面，他先是一愣，随即也明白了过来，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林先生，看来你的家庭教育，出了一点小问题啊。” 林啸天没有理会顾言的嘲讽，他猛地转身，一把抓起通讯器，眼神变得无比狠厉。 “启动最终安保方案！”他咆哮道，“向整个gamma区域的通风管道系统，注入高浓度麻醉气体！给我开到最大剂量！我不管里面的是谁，让他们全部给我睡过去！” “先生！可是顾言先生的人还在里面…”一名操作员迟疑地提醒道。 “执行命令！”林啸天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是！” 随着他的命令被下达，整个基地的通风系统，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 季骁已经找到了心跳声源头所在的区域。 声音就是从他下方这个通风口传来的！ 他能透过格栅的缝隙，看到下面是一个纯白色的房间，很像他之前待过的那个隔离室。 林枫就在下面！ 他心中一阵狂喜，正准备用匕首撬开这个通风口的挡板。 突然，一股淡淡的、带着甜腻气味的白色气体，从管道的深处弥漫了过来。 这是…麻醉气体 季骁心中警铃大作。他立刻屏住了呼吸，但已经晚了。 只吸入了一点点，他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四肢开始变得无力，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出现重影。 “该死…” 他的意识在飞速流失，撬动挡板的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他不能睡过去！绝不能！ 林枫还在下面等他！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一点。 他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脚踹向了通风口的挡板！ “哐当！” 挡板被踹开，他整个人也因为脱力，从管道里掉了下去。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他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枫正站在房间中央，看着他，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喜悦和焦急的表情。 “季骁！” 林枫向他冲了过来。 也就在这时，隔离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林啸天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守卫，走了进来。他看着地上的季骁，又看了看冲向季骁的林枫，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抓到你了，小老鼠。”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林枫身上，声音冷得像是能结出冰。 “还有你，我的好儿子。看来，我以前对你，还是太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