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危巢之下，以身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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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内，那一声精神层面的怒吼仿佛抽干了季骁所有的力气。 他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毫无预兆地向前倒去。 顾言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将人稳稳地揽入怀中。入手是滚烫的温度和一层黏腻的汗水，季骁的身体软得没有一丝力道，沉甸甸的重量尽数压在了顾言身上。 “季骁”顾言低声唤了一句，怀里的人毫无反应。 他伸手探向季骁的颈侧，脉搏微弱但还算平稳，只是呼吸急促得有些吓人。这张总是挂着桀骜不驯笑容的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起皮，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似乎在昏迷中仍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划破了高塔内部的死寂！ “呜——呜——呜——” 透过通风口的栅格，可以看到外面走廊的应急灯瞬间亮起，投下冰冷而急促的红色光芒，在狭窄的管道内一明一暗地闪烁，映照着顾言沉静的侧脸。 暴露了。 顾言没有丝毫犹豫，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手环住季骁的腰，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试图将他横抱起来。但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这个动作显得异常艰难。 他干脆放弃，直接将季骁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半拖半抱地将人扶正，然后俯下身，将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大一些的身体，结结实实地背在了自己身上。 季骁的身体很沉，充满了结实的肌肉，像一座小山一样压下来。他的头无力地垂在顾言的颈窝，滚烫的呼吸一下下地喷洒在顾言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陌生的痒意。 “抓稳了。”顾言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一个由无数线条构成的三维结构图正在缓缓旋转。这是在进入通风管道前，季骁传给他的高塔内部结构图。 顾言的目光在复杂的图纸上飞速扫过，大脑如同最精密的计算机，瞬间规划出了一条通往备用能源中心的最快路线。 他背着季骁，开始在迷宫般的管道中快速穿行。 金属的摩擦声在身后越来越近，那是机械守卫独有的脚步声。 顾言在一个拐角处停下，侧耳倾听。三台，正从两个方向包抄过来。 他没有选择继续在管道里躲藏，而是看准一个维修出口，用手肘猛地撞开脆弱的栅格，背着季骁灵巧地翻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一处服务平台的走廊上。 几乎在他们落地的瞬间，三台通体银白、造型流畅的机械守卫已经堵住了走廊的两端。它们头部红色的单眼亮起，锁定了入侵者。 “确认目标，执行清除指令。”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顾言将季骁的身体往上托了托，让他趴得更稳一些。他的眼神平静无波，金丝眼镜的镜片上，反射着机械守卫冰冷的金属光泽。 下一秒，机械守卫动了。 左侧的两台守卫以一种奇异的交叉步法高速逼近，右侧的一台则抬起了手臂，露出黑洞洞的枪口，那是高压电击枪。 包夹，远程牵制，近身绞杀。 一套无比熟悉的战术。 顾言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间空旷得只有白色的训练室。一个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着年幼的自己被训练假人一次次击倒。 『记住这个攻击模式，代号“雀鹰”，是顾家用来清理叛徒的最高效程序。如果你不能在三秒内找到它的破绽，你就没有资格活下去。』 顾言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两台近身的守卫冲了上去。 就在对方的合金利爪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顾言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下一沉，同时右脚狠狠地踹在墙壁上。 借助这股反作用力，他背着季骁，整个身体如同贴地飞行一般，从两台守卫的中间空隙穿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是高压电击弹打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激起一片焦黑。 顾言头也不回，他知道，“雀鹰”程序在第一轮攻击落空后，会有零点七秒的战术重组时间。 这零点七秒，就是唯一的生机。 他冲到那台负责远程攻击的守卫面前，那台守卫的近战系统还没来得及启动，顾言已经一矮身，躲过它下意识挥来的手臂，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截从管道上拆下来的金属棍，精准地捅进了守卫的颈部关节连接处。 “滋啦——” 一阵电火花爆开，守卫的红色单眼闪烁了两下，彻底熄灭。 顾言看也不看结果，左手撑地，一个旋身，金属棍带着风声，狠狠地砸在了另一台刚刚转身的守卫的腿部关节上。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那台守卫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最后剩下的那台守卫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它放弃了攻击，胸口的装甲打开，似乎准备释放某种信号。 “晚了。” 顾言的声音很轻，他从倒地的守卫身上抽出金属棍，手腕一抖，金属棍如同离弦之箭，呼啸着飞出，精准地没入了第三台守卫打开的胸甲缝隙中。 “轰！” 一声小规模的爆炸，那台守卫的内部线路被彻底摧毁，冒着黑烟瘫倒在地。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秒。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顾言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背着季骁，靠在墙上，额角渗出了一层薄汗。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被合金爪的边缘划出了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顾家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轻声自语，镜片下的眼神晦暗不明。 这件事，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他没有时间深思，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次背稳了季骁，继续朝着备用能源中心前进。 在即将抵达目的地的一条走廊上，顾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感觉到，背上季骁的手腕处，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和光芒。 他小心地将季骁放下，让他靠着墙。只见季骁手腕上那个黑色的，自己送给他的定位手表，此刻屏幕正亮着，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在上面飞速滚动。 顾言皱起了眉，他伸手触碰屏幕，代码流瞬间停止，屏幕中央出现了一个输入框。 『key required』 “后手吗”顾言看着昏迷不醒的季骁，低声说道，“你这家伙，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他尝试输入了几个自己猜测的密码，比如季骁的生日，他妹妹的名字，甚至a大篮球队的缩写。 无一例外，全部显示错误。 “不是常规密码……”顾言沉思着。 他仔细观察着季骁，目光落在了他紧握的拳头上。他伸出手，轻轻地，一根一根地掰开季骁的手指。 季骁的手心里，全是汗，但空无一物。 顾言的目光再次回到那个手环上。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拉过季骁的手，将他的拇指，按在了手环的屏幕上。 屏幕闪烁了一下，输入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文字。 『secondary key required』 还需要第二重验证。 顾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看着季骁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一个荒谬，但又似乎是唯一可能的念头，在他脑中升起。 他不再犹豫，伸出自己的右手拇指，与季骁的左手拇指并排，一同按在了屏幕上。 这一次，屏幕亮起了柔和的绿光。 一行文字缓缓浮现。 『emergency protocol activated. welcome, partner.』 （紧急协议已激活。欢迎，搭档。） 顾言看着“搭档”这个词，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他还没来得及查看这个所谓的“紧急协议”到底是什么，前方的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滑开，露出了里面空旷安静的空间。 备用能源中心，到了。 顾言心中警铃大作。 太安静了，太顺利了。这不像是一个高塔的核心区域，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好的舞台。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再次背起季骁，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那扇门。 能源中心内部比他想象的要大，一排排巨大的服务器机柜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静静地矗立着。只有房间中央的一盏照明灯，散发着惨白的光。 空无一人。 顾言将季骁小心地放在地上，让他靠着一个机柜，自己则保持着警惕，缓步走到了房间的中央。 就在他踏入中央照明范围的瞬间。 “哐——当！” 身后的金属大门，轰然关闭！ 整个空间陷入了绝对的封闭。 紧接着，房间的广播系统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清晰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温文尔雅，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从容。 “了不起，真的了不起。顾家的‘雀鹰’居然都拦不住你。” 顾言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他抬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不用找了，我不在那里。”那个声音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我只是想对你表示一下我的欣赏。你比我想象中，要优秀得多。” 顾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移动脚步，将季骁的身体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被对方捕捉到了。 “呵呵，不用那么紧张。”林啸天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我暂时，还不想伤害你们。毕竟，你们可是给我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欢迎来到我的收藏室，顾家的小少爷。” 顾言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言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想怎么样”林啸天笑了起来，“我想要的，你不是已经亲手送来了吗那个在你身后，如同病毒一般，能感染并重塑他人精神核心的‘礼物’。他是一个完美的艺术品，而你，就是把这件艺术品送到我面前的，最优秀的快递员。” “作为你出色完成任务的回报，”林啸天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诱惑的意味，“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一个……关于你母亲的秘密。”